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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茶水只有一小滩,无法顺着桌子边缘流下,早晨的阳光越来越烈,天气微热,到了这个时候便有些晒人了,凉爽的微风带着另一边街道内的吆喝声,金银花的香气扑了满鼻,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叶上离身上特有的冷莲清香。
钟花道伸手勾了一缕发丝,又摸了摸鼻子道:“说到麻烦,小目星的确惹了一些麻烦,这些事儿叶神仙你也知道的,在斑竹林的阵法内,我便与九巍山的弟子结仇了,又偏偏凑巧,伤了胡青青的肩膀,废了她的胳膊,这才导致九巍山的人一直追杀于我,还有小目星。”
“说到底,小目星完全是被我给连累的,是我让她抢了胡青青的马,才结了矛盾,方才在街上,九巍山的女弟子与乙清宗的一名男弟子似乎看中了彼此,男弟子为那女弟子撑腰,意图伤了小目星,虽说后来小目星跑了,可必然惹得乙清宗的弟子不愉快,叶神仙,你是乙清宗的长老,虽说久不管门派,但多少有些地位,这件事儿能否帮忙传几句话,便小事化了吧。”钟花道说完,伸手越过桌面拽着叶上离的袖子,指下的袖摆花纹细腻,她带着点儿软音,又颔着下巴看他,满眼都是委屈。
叶上离听她这么说,握着杯子的手略微收紧,纤细的手指指节用力到偏白,只是脸上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淡,他张口,欲说我不是,只是话语到了嘴边,却又有些吐不出来。
若她知晓自己并非是乙清宗的长老,她会如何做?
久未入世的乙清宗长老,是向风,正因为他几十年没出过斑竹林,世人不知他相貌的太多,初逢钟花道时,叶上离在瑶溪山上种花,那时正巧乙清宗的弟子在找入山的长老,钟花道碰见了他,以为那长老是他。
后来在斑竹林,他们又是巧合相遇,他身为仙风雪海宫的宫主,自然不便于干涉乙清宗的事,故而他去了斑竹林,想请向风出林,以长者的身份劝动岳倾川切莫过于野心勃勃,却没想到向风宁可耍赖,说把竹仙居送给他也不愿离开。
向风玩笑他才是竹仙居的主人,反而使得钟花道进一步误会叶上离才是隐藏于世的乙清宗长老。
实则……他也早就猜出,钟花道有所误会了。
只是她不问,叶上离便不说,以以往的性子来看,是不屑于解释,只是于现在的情况而言,他倒是不便于解释了。
当年四派围山,他下过一道雷,十年过去,至今后悔,虽与四派目的不同,却也的确造成了瑶溪山如今的惨况,他与那围山的四派并无区别,也是残害了瑶溪山三百余门徒弟子的凶手之一,他洗脱不掉这个罪名。
叶上离以为,人生无悔,便会无愧。
而今有悔亦有愧。
钟花道见叶上离不说话,以为他在为难,便道:“自然,叶神仙若觉得不好,那我便自己去乙清宗说也是一样。”
“没什么不好的。”叶上离开口,又转开了这个话题道:“我让人给钟姑娘换个杯子。”
钟花道瞥了一眼桌上破裂的杯子道:“没关系,你忘了我是习什么的了?这小小杯子,练合不难。”
钟花道跃跃欲试,叶上离也不好打断她的兴致,干脆单手托腮微微垂眸看她练这普通的杯子。炼器之人,可将天下万物练化为自己想要的样子、形态,甚至加以灵力,可以呼风唤雨,武器成为仙器,她如今已是道者,想要让一个杯子恢复原貌应当不难。
钟花道灵力凝聚于掌心,桌上的杯子碎片逐渐拼凑在一起,她虽然会炼器,却从未在他人面前展示过,尤其是如今变成了个小小妖修道者,生怕自己班门弄斧,就怕一不留神练差了,成了叶上离跟前的笑柄。
叶上离看她的视线过于认真,放在以前,这分明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此刻于钟花道而言,却比当年瑶溪山每年的练试比赛的决赛还要叫人紧张些。
杯子逐渐成型,钟花道瞧见那杯壁上似有火纹顺着边缘幻化,她心口一跳,双手收起,灵力收敛,叶上离微微抬眉似有不解:“怎么了?”
钟花道抿嘴一笑:“我道行低微,练不来。”
叶上离轻轻眨了眨眼,心虽知晓练合一个杯子于此刻的钟花道而言算不上什么,却也尊重她的意愿,于是道:“后日乙清宗开山门,你的确需要保存点儿实力,这几日练器,钟姑娘还是别太耗损灵力才好。”
钟花道的心顿时软了,这神仙人品实在太好,不禁数次感叹,这等人物,为何偏偏是她虎落平阳,堕落成妖时才遇到啊!
“那我叫人再给钟姑娘准备个杯子。”叶上离正欲行动,钟花道立刻按下了他的手臂道:“不必不必,我不爱喝茶。”
“乙清宗的金菊梅味香不浓,回味甘甜,生长于半山崖上,每年清明前的茶叶尖冒出便可采摘,一年整个儿乙清宗也只能摘得十斤,有固本培元,通气顺意之效,钟姑娘可以尝尝。”叶上离说罢,钟花道对他咧嘴一笑:“既然叶神仙坚持,那我就少少浅尝一口。”
叶上离见状,眉眼柔和,还未开口唤人拿个杯子过来,钟花道便端起了他跟前的茶杯,将剩在杯中的半口茶吞入腹中,她的确不是个会喝茶的,喝茶前不知闻,不会品,喝完了之后咂了咂嘴,对叶上离道了句:“好茶!”
然后茶杯咯哒一声被她放回了桌上,又乖巧地推到了叶上离跟前。
叶上离怔了怔,垂眸看了一眼茶杯,普通的青瓷茶杯上印了一片胭脂红,淡淡的粉色几条浅浅的唇纹,杯中还留有一圈浅金色的茶汤,综合着金银花的香味儿,这处顿时显得有些旖旎的局促来。
那处,是他方才落口的地方,向来不喜欢与人共用一物,甚至自己的物品都不爱他人去触碰的叶上离,现下便有些无措了,这杯子,不知还能不能再用了。
若用,未免显得太过亲昵,仿若情人那般,暧昧丛生。
若不用,倒显得他拘于小节,似有带着嫌弃之意,不将钟姑娘看在眼里了。
就在这时,目星的声音从客栈传来,她说话焦急,甚至带着点儿哭腔地跑出了客栈大门朝外来,一张漂亮的小脸满是担忧与伤心,喊着:“钟姐姐!钟姐姐,你在哪儿啊?!甘蔗、甘蔗他快不行了……钟姐姐……”
钟花道听见,直接从二楼纵身跳下去,落在目星跟前时,目星才一把将她抱住,脸埋在她的怀里直哭:“甘蔗一直在吐血,我怕他快坚持不住了……是我害了他,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受这么重的伤的!”
钟花道拍着目星的后背安慰她道:“别担心,我已经要来了治伤的灵药,你先拿过去给他服下,再看后续好转情况。”
钟花道一摸袖子这才想起来伤药被她放在了桌上,正欲抬头让叶上离将药给丢下来,却发现对方早就已经下楼,一手提着她买来混天玉、虎纹金的包裹,一手拿着装着伤药的药瓶,迎风而来,白衣翩翩。
到了钟花道的跟前,叶上离才道:“叶某也会看些小病,不如让我去瞧瞧?”
钟花道点头:“那就麻烦叶神仙了。”
目星从钟花道的怀里出来,一脸的泥巴有一半蹭到了她的衣服上,一张精致的脸蛋露出,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向叶上离,与叶上离对上视线后,目星顿时一惊,便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人首次入城般,愣过神后再上下打量,瞧瞧这人间绝色。
叶上离惊艳了目星,却没被目星所惊艳,面无波澜,微微垂眸算是打了招呼,这便由钟花道领去甘蔗所住的房间。
悬丝症脉这事儿钟花道只听过,还未见人实际操作过,叶上离的袖中飞出一根纤细的金线搭在了甘蔗的手腕上,两根手指又轻轻按在金线上,不过片刻他便有了结果。
甘蔗面色发青,因为方才吐过血,领口还是未干的鲜红,整个人看上去难受至极,眉心紧皱,甚至呼吸困难,传出了些许类似鼾声的声音,没过一会儿便咳嗽一下。
目星跪坐在床边扁着张嘴看着甘蔗,在对方嘴角咳出血丝后又用袖子里头那层干净的地方去擦,钟花道见状微微挑眉,等叶上离收了金线才问他:“他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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