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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汲云呆愣地坐在篝火前, 看着那扇紧闭的院门，不知所措。

躲在远处, 观察了他俩半天的红笙都不忍心了。

红笙走过去, 挥手对着地上的篝火施了个清洁咒。

“师兄……”

汲云抬头看着红笙, 表情非常迷茫。

“她……什么意思？？”

“元元那话，不是很明白了吗？她不生气了, 但从此也不想再与你同从前那般亲近……这不是才合乎常理，你毕竟长她一辈。”红笙说着, 拉着还坐在地上犯傻的汲云起来。

汲云只觉得心里空荡荡，凉凉的, 难受的很。

他哪里是没有听懂空元元的话, 而是真的亲耳听到小熊说出要与自己疏离的话后，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加不愿接受这件事。

“……”他沉默着被红笙拉着去了峰顶，一直到坐在了那满园的桃花中间, 都还是一脸郁结。

红笙拿出酒和盏, 为自己倒上, 再要给汲云倒时，一直闷着不吭声的汲云才拦了拦她。

“不喝了。”他声音闷闷的, 表情也非常抑郁。

红笙挑了挑眉：“哦？师兄也有拒绝得了酒的一天。”

汲云懒得理会她的调侃：“我想不明白，喝了酒只会更糊涂。”

红笙轻笑。

“师兄还知道自己糊涂了？我看你现在也不清醒。”

汲云抬眼瞄她，非常不满红笙, 在这个时候，还要奚落自己的行为。

“你啊……”红笙慢慢啜了口酒，仿佛在忍耐着什么似的, 叹息般得吐出这俩个字。

自认为有愧于她，汲云便强忍着耐心，等她接下来继续讽刺自己的后文。

却听红笙突然转移了话题。

“师兄想过找道侣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汲云愣了愣，才疑惑地看着红笙。

“那师兄想过吗？”红笙继续问。

汲云摇头，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或者说，一般修者，都不会特别在意这件事情。

毕竟修道之路漫漫，各人天赋和领悟都不同，多的是大能一闭关就能耗死一两个弱些的故友。

更别提道侣了，即使是双修，也不能保证俩人就能在修为上齐平。

“我犹记得，剑阁的苏寒真人，对师兄颇有好感……她为人正直，容貌也是极佳，师兄可以试着接受她。”红笙饮着酒慢慢说着。

汲云更加郁闷了，他看了看红笙，忍不住拿起酒瓶往里面瞄了一眼。

也没有酒虫啊？

“师妹你这酒有些烈啊……给我尝尝……”汲云怀疑红笙喝醉了，顿时有些馋了。

红笙一下夺回酒瓶，按在桌子上。

汲云被她地大力吓了一跳，悻悻地收回手：“你刚刚还说，给我喝的……”

“没得喝了！”红笙冷笑，“在你没有道侣前，你都别想喝酒了，我看你就是喝糊涂了，才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就要有人能管管你！”

“不是！为什么啊？我这不是都道过歉了……”汲云原本肚子里，就有些恼意，现在被红笙这么一说，顿时气了起来，拍着桌子怒道。

“道歉了有用吗？是你舒服了，还是元元不难受了？你见过我徒儿那种眼神吗？”红笙比他还气，他拍桌子，她就直接拿酒盏砸他。

汲云被她问得直接又愣住了，脑门上直接挨了酒盏这一下。

红笙这一下是使了劲，还下意识用上了灵气，这一下，汲云脑门上就凸起了一个包。

“我……”

汲云张口，却只吐出了一个字。

他再次想起了空元元刚刚的表情，和那淡漠疏离，带着水意的眼睛。

那双，总是透着光彩，灵动的眼睛，那时候却像是蒙上了一层烟雾，一下就在他面前，将原本仿佛透明的心情，挡住了。

他甚至都看不清楚，空元元有没有为自己刚刚做的决定，说的话感到难过。

可是汲云却知道，自己是难过的，从未有过的难过。

红笙见他脸上再一次露出了迷茫，心底忍不住更加恼怒。

“那我该怎么办？”汲云捏了捏桌上，自己的杯盏，茫然地问。

红笙冷哼一声：“你给我离空元元远一点！最好以后没有必要，就不要再找她！别再惹我徒儿伤……生气！”

汲云一下皱禁了眉头，似乎很不能接受这个要求。

“或者你现在，就去找个道侣！”

汲云终于受不了了，他不明白今天红笙干嘛老是要说这个明明无关紧要，只会让他更烦闷得事情，气道：“红笙，你为什么老是提道侣，我找不找道侣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想想为什么？你一条几千年的老鱼了！缠着一个刚刚筑基圆满的小弟子，还是你的师侄，不觉得难看吗？你不怕丢人，我徒儿还怕丢人呢！”红笙也忍不了了，身为师伯，隐瞒身份也要纠缠自己的师侄，这像话吗？

汲云根本没有听懂，只觉得红笙简直像是无理取闹：“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缠着她了？我不过是喜欢她……”的皮毛。

“你不可以喜欢她！她是我徒弟！我的小徒弟！我的关门弟子！”红笙却是一听更炸，觉得汲云真是疯了，竟然还敢说出口。顿时气得直接把酒壶砸向他。

汲云大惊，躲开，不可思议地看着红笙：“那又如何，我又非是不知道……你为何这般生气？我又没有和你抢的意思！”

红笙原本还以为汲云是不知自己的感情，刚刚听他自己都说出了口，如今还是这副模样，心里简直都要气疯了。

“师妹……你喝多了，你先冷静一下吧。”汲云看她这个模样，就站了起来，准备先回去了。

“我便先回水云峰了，下次再带赔礼来。”

“你不要再来找元元了。”红笙一字一顿地盯着他说道。

汲云气恼：“师妹，这事哪里严重至此？既然你觉得我惹得她难过，那我当然要负起责任，让她重新开心起来。”

“苏寒真人上回被你拒绝，也很难过，你怎么不对她负责？”红笙冷笑。

汲云简直要被红笙的无理取闹气笑了：“那是一回事吗？”

“怎么不是一回事？你要负责就去对苏寒真人负责，我徒儿用不着你负责！”红笙说完，手一直水云峰方向。“你可以回去了！”

汲云觉得她定是喝醉了，才会这样不可理喻，便不想再与她多说，甩袖离开了。

红笙一人坐在院子里，平缓心情。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起身，向着空元元的院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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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元元回到了房内，瘫在床上发呆。

虽然她理智上，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正确的，认认真真和汲云道歉，然后和他，断了往来。

以后他继续做自己的峰主，坐拥一峰的软乎乎毛茸茸，还是那个喝喝酒，撸撸毛……等剧情开始后，再撩撩主角受的汲云真人。

然后自己，就安安分分地修炼，不要浪费了金手指和这个身体的天赋，努力苟着，平平安安地活到动漫和手机出现的时代，继续做她的咸鱼。

总归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开始的顾虑，也不用再死守着人设，只要不要做些太夸张的事情，肯定能够在没有了梦魇的玄清大界生存下去的。

那慢慢的，她就可以再交到，像“卿山”那样的朋友……

甚至勾搭雪休小哥哥，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空元元努力让自己往好的方向想着。

可是心里依旧，有些难受。

或者说，不止有些，慢难受的。

“嗯嗯嗯……”房门被扒拉了记下，门口传来了小熊的声音。

空元元的思绪被打断，便下了床，打开门。

就看见自己的师尊，抱着她和汲云救回来的小熊，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师尊，你怎么来了……”空元元忙让开，让红笙进来。

红笙将小熊放下，就见它一落地，就马上冲着院子里的灵竹们去了。

红笙这才注意到，那些竹子，分明是她小师兄那片宝贝竹林里的。

她原先，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

“来还你小熊啊。”红笙进屋，直接在椅子上坐下。

空元元一想就想到了，准是自己和汲云的事情，红笙已经知道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她。

“师尊……我前些日子多有冒犯汲云师伯，后面我会想办法弥补的。”

红笙心底叹息，只觉得相比起那条老不休的胖鱼，自己这个过分懂事的小徒弟，更令她头疼。

“这事错在你师伯，你本就不知情，如今你师伯既然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便让这事过去吧。”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那历练任务，我看也不是卿山布置的，他要那穆棱蜥蜴做什么……那任务为师便做主帮你推了，你重新去选一个吧。”

空元元现在，也没有什么历练自己的心情了，便点点头说：“那便麻烦师尊了，不过接下来我还是先不出宗去了，好好修炼才是正事。”

红笙“……这几天凡间不是过年，你不是想去？”

“也没什么意思……不去了。”空元元无精打采地摇摇头。

她现在只想用忙碌的修炼，来填充自己混乱的心绪。

红笙却是有心想让空元元离开宗门一段时间，那条老鱼明显不想罢休，恐怕过不了多久还会找上门来。

原本她还觉得自己这徒弟不开窍，是汲云单方面，可从刚刚到现在，空元元脸上的落寂都让红笙意识到。

她这小徒儿，可能只是不自知而已。

“既然如此，那便明日起再搬到峰顶来，为师指点你段时间，也好助你在结丹前，能更加巩固境界。”红笙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人放到自己眼皮底下。

空元元愣了愣。

想到自己进仙境前，在红笙指点下闭关的那一月，确实受益匪浅。

她怔愣了一下后，便马上答应了。

于是第三天，带着已经分离，炮制好的夫妻草上门的汲云，就发现空元元的院子虽然没有禁制，但是院内除了一头刚刚开了灵智的小熊以外，并没有另一只小熊的身影。

他问了峰内其他人，才知道空元元是又闭关了，还是同红笙一起。

汲云只得又悻悻地回了水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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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元元这一闭关，就关了三年。

出关当天，赤芟峰顶突升异像，众人皆感到水、木两行的灵气疯狂向峰顶涌去，竟直接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

当那漩涡消失后，紧接着的便是一片雷云，轰轰的紫雷随之落下。

“雷劫，又有人结丹了！”

“又是赤芟峰……”

“赤芟峰这是又要出一名金丹弟子了……”

……

一时间，整个云霄宗都在讨论这个结丹声势特别浩大的弟子……众人皆在猜测这一次会是红笙的哪位弟子。

而赤芟峰顶，潘瑶和桂岚都赶了过来，与红笙一同守在空元元闭关地房外，为她护法。

“小师妹这天资，真是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桂岚感慨道。“想当年，我从筑基巅峰到结丹，可是花了四十余年……可小师妹不过闭关三年，不仅突破了，还引来阵势这般吓人的雷云……”

潘瑶瞪她：“你还好意思提，若不是你贪玩，疏于修炼，否则哪里需要那么久才能突破！”

桂岚：“哪里算久？也就和小师妹比，久了一些。那你怎么不说安师弟，他可是到如今还是筑基……”

“你与安师弟怎么好比？你也忒不要脸了……”潘瑶好气又好笑，伸手拍她。

红笙手中甩出一条红锦，飞进空元元房内。

“你俩别吵了，小心扰了你们师妹心神。”

桂岚笑嘻嘻地说：“师妹心性坚毅，才没有那么容易受影响呢。再说师尊您连紫心护神丹都给师妹了，好担心什么？”

连潘瑶都假意醋道：“是呀，您刚刚还把赤芟锦都送进去给师妹护体了，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是，当初我俩结丹，可没见您这样操心。”桂岚也嗔道。

红笙美目一瞪：“你俩在那儿暗示什么呢？尤其是桂岚，你当初招来的劫云，就散散打了九下，那力道就能劈死只猫，你现在也好意思提？”

桂岚被教训，也不慌，吐了吐舌头。

潘瑶在一边笑。

她们这里一片轻松，对着雷劫滚滚，也只有高兴，觉得在红笙精心指点，和精细护法下，不可能出问题。

而且照着雷云的架势，空元元解出的金丹，起码在中品，甚至级有可能能成就上品金丹。

所以站在院中的三人，心里都满是，提空元元感到的开心。

而半空中，感觉到灵气波动的汲云，也正期待地看着下方。

他看着雷劫一下又一下地，打进下面的房内，心感觉像是被揪住了一样，紧张地不行。

终于，在第四十九下后，雷云散去了。

汲云顿时松了口气，期待地盯着下方，那间房的门口。

大概过了一刻钟，房门总算开了，他许久未见的小熊，走了出来。

“元元。”红笙见她出来，忙走上前，仔细地看了看她。

空元元在里面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简单地收拾了自己。

所以此时她看上去并不狼狈，甚至因为刚刚结丹，身上的灵气充裕，使得面色都尤其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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