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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玄机佛缘（五）
“你们怎么都知道, 也好，我也懒得再解释一遍。”沈若缓了一口气, “看到墙壁上的东西时, 我便知道这是轮回门, 而恰巧，我抄的那卷上古佛经, 有解阵之法，所以我才能轻而易举的, 从这几百根冰柱之上，找到阵眼, 找到生门和死门的位置。翻译经文的时候, 我故意漏了几处。”
“你要是不漏，我们也看不出来。”肖离叹道，“毕竟这轮回门十分生僻, 就算看了, 也联想不到哪去。”
“可你们现在不就是想起来了？”沈若撇撇嘴。
段寻舟语气里几乎带了点恳求, “你过来。”
“我过来了，这阵法就此破不了了, 小师父。”沈若叹道。
欧阳骋也有些着急，眼看着他们这边离沈若的冰柱越来越远，“不可能只有一个解法！一定还有其他的出口啊！”
“我能活到现在, 已经是上天给我的怜悯。三年前不想死不敢死的我，怀揣着痛苦服下了假死药，但是醒过来之后我才发现, 有什么想恨的呢，有什么可恨的呢？人生不过就是一场梦，所有人都有它的因，也都会尝到他的果。”沈若怅然，“偷来的岁月，的确很幸福，也很让人上瘾。我也经历了我许多不曾经历的，得到了许多。我有时候甚至想，能不能就这么一直活下去，知道我在第一层的时候，在幻境里看到的东西。”
“你看到什么了？”欧阳骋甚至快哭了出来，“别说你看到什么了，你过来说我才听！”
“我看见，我看见知归举刀砍下我爹的头，我感到无力。”沈若举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一丝颤抖，“想恨，却很不起来，想报仇却又不忍心。明明，明明我爹是因他而死，我却还怜惜着那一点...十多年的手足之情。”
他说完又笑了笑，“我是不是很可笑，连仇都报不了。”
肖离没了平时嘻嘻哈哈的面孔，“沈兄，重情重义并非你的错。”
“不，我是懦弱，也是软弱，更是可笑。”沈若放下手，脸上又带着笑意，“我在想，不如跟我爹一起走了算了，反正我在这世上，也替他报不了仇。”
“你，你别再说了，你就算为了寻舟，你也先过来吧。”
“小师父...为了他，我更不会过来，我要让他活下去。还有你们，明明没什么交集，却还是肯帮我，就因为一句琉璃灯关系着我的解药，你们便过来。这份情义，我永生永世都无法忘怀。”沈若看着段寻舟道，“遇见小师父，我才发现，原来我还有人疼的，有人牵挂着我，有人担心着我，有人甚至会因为我而患得患失，用命去帮我找药。也让我体会到，原来我可以不用抗下所有的事情，总有人挡在你前头。”
段寻舟已经软瘫下来，眼眶已经红了，“我求你...求你......”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我想让你活下去，用我偷来的光阴，换你接下来的寿命。”沈若道，“小师父，你的前十多年，经历了太多悲欢离合，所以才养成这样寡淡老成的性格，我也相信，有一天，段家之仇一定能得报。不必让我，成为你路上的挡脚石。”
可是，我便是因为你，才走上这条路的。
“你别，别...”段寻舟看着越来越远的沈若，突然觉得一阵无力。
“至于假死药的解药，还有我，用你段家收了几百年的秘密去换，不值得。今日之后，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不必理会江湖上那些逼迫的言语，敛光楼如今也是不可代替的存在，没有人敢动手，你只管去查当年的凶手便是。”沈若已经感觉到冰柱松动，“马上到九月九了，还真是巧，三年前，我便是在这个日子死在南山，三年后，我又栽了。”
“沈若！”
众人惊呼，只见沈若所在的冰柱忽然急速下坠，坠到一半便消失不见，紧接着便是沈若没入深渊的黑暗之中，再无踪迹。
与此同时，五人的冰面慢慢往后退，待消散之后，雾气也散去，眼前是一扇大门。
“栈道？！我们从玄机楼出来了？！”肖离回过头去，忽然惊呼出声。
只见大家都站在廊道上，身后是浓浓的云雾遮挡的栈道。
欧阳骋静默，不想说话，一旁的段寻舟还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双眼麻木无神，在无人之处，眼角有泪滑落，浸湿衣衫。
“少爷......”阿玄也有点担心，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段寻舟。
肖离看了几下，忽然点了段寻舟的穴道。
“你干什么？！”段寻舟挣扎，咬牙切齿道。
“我怕你一下子没想清楚冲了进去，沈兄费尽心思才把我们送了出来。”肖离展开扇子，又看了一眼大门，“我就不信，没有解决的办法。”
欧阳骋眼睛一亮，“你，你是说，沈兄他......”
“轮回门是佛家阵法。”许慎突然出声，提醒了众人。
肖离点头，“没错，佛家阵法，佛法讲究慈悲为怀，虽说轮回门的死门，有个‘死’字，但是，我就不信了，这一个佛家阵法，还能害人。”
“可是，可是这玄机楼第一层，你们不就差点都死了吗？”欧阳骋小声嘟囔道。
“啧......”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眼色呢？！
肖离默默地把欧阳骋的哑穴给点住，一旁的阿玄想了想，也劝道，“是啊，少爷，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我们要不回去问问方丈？”
段寻舟这才安静了点，只是眼中的绝望似乎还没有完全消散。
肖离看了许慎一眼，许慎直接抓着段寻舟的手，朝前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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