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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沉塘

那孩童骸骨眼眶里的暗红似乎在一瞬间染红了血水，我如同置身于血池之中，四周一片腥红，心底的那股烦躁慢慢变成了杀戮之意。

最后我眼前好像除了红色就什么都看不见了，隐约之间，我好像又听到了那个嘿嘿怪笑的声音。

就在我张嘴想大叫时，却感觉心底有什么一冷，跟着强劲的光芒从我胸口透出，勾魂链有着意识的朝四周涌去。

“云清！”一声沉喝在我脑中响起，一双微冷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跟着我就见墨逸将我紧抱在怀里，那石锁旁边，那个保安大爷依旧站在那里，可那具被锁着的骸骨却在好像慢慢聚拢了四周的腥红血水，变成了一个人。

但我依旧看不清她的脸，好像雾蒙蒙的，又好像跟玻璃窗上聚着的水珠一样，她在嘿嘿的怪笑：“你不敢让她靠近，府君，当年之事你也不敢提起对不对？”

这声音十分的耳熟，我脑子开始生痛，也就在这时，那具孩童尸骨里的暗红血点闪过红光，墨逸立马捂紧了我的眼睛，然后似乎说了声什么，搂着我朝上一蹬。

“你不想灭掉它吗？金虹氏，你们这一脉要断绝血脉了，你还不敢正视当年的事情吗？什么绝地天通，人神分治，只不过是你们的骗局，金虹氏，你们天帝一脉全是骗子，你们骗了巫族，骗了人族，你们却骗不了我！”那个阴森的怪笑依旧不依不饶的传来。

我想再听什么，却只感觉眼前昏昏沉沉的发红，等嘴边感觉到冷意时，已然到了值班室旁边，杨姐和崔跃进都古怪的看着我，那保安大爷更是一脸的沮丧：“你们没有救出他，你们居然不管他，你怎么可以不管他……”

眼前依旧不停的闪过那两点红光，就好像被强光照后留下了残影，那保安大爷似乎还想朝我扑过来：“你是巫女，怀了孩子，怎么可以不救他，他可是……”

他话还说没完，墨逸手中勾魂链一卷，就将他缠住，然后朝我沉声道：“引香过界。”

也不知道是不是怪事，那保安大爷一被收，我眼前的暗红重影好了很多，忙点燃香，供了天地，念着巫术，朝杨姐她们点了点头，然后随意跨了一步，等我们一脚跨出时，却见值班室里一个二十多岁长得十分阳光帅气的青年男子紧张的看着我们，他手里拿着电话，好像还在讲着什么。

从保安大爷并不存在，连墨逸都看不出来时，我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我和墨逸最先来的时候，就进入了保安大爷的地盘，或许说整个写字楼都是那大爷的地盘，他所在的地方，他就是真的存在的，所以墨逸和我才没有发现到他的不同。

这是一种幻术，其实也是一种结界，就像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地府看到的阴魂并不可能知道那就是阴魂，而阴魂在不知道自己死了，在阳间游荡时看到人，也不会知道自己是个鬼。

出来后，我虽然知道这事和保安大爷，以及地底那两具骸骨有关，却依旧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被锁着的骸骨听声音，似乎有点像是那个在代孕小镇伤我的巫女，她控心能力极强，但我们却从来没有见过她。

如果她就是那具骸骨的话，倒也说得过去，因为她已经死了，而且被锁在了地底深水之中，所以她只能在暗中操控着人心，却从未露面。

“先去研究所。”墨逸朝杨姐她们点了点头，带着我率先就从阴路到了研究所的地方。

杨姐她们自然没有这么快，墨逸换着我，朝我沉声道：“我去查过地府的记录了，这里流水生财是有人一先就布了的局，而且是一个大局，其实就是引附近财气压住下面的阴邪之气，可这个局在被破了。等他们回来跟你说吧，到时你就知道了。这事或许和齐楚有关，只是齐楚到底是哪里人，还得问下龙虎山那边，确认一下。”

墨逸去地府的时间比较长，虽然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但明显是查到了什么。

等杨姐他们回来后，墨逸让她们明天将写字楼停电，所有人员撤离，他要去封了水面的结界，然后将所有水管封死，免得写字楼里的人再受水的影响，写字楼必须改用外面的水，免得里面的人受水的影响。

那写字楼里的人，都变得十分偏执，而且麻木，动不动就烦躁不经控制，就是水的原因、

当然怀了孕的人从进写字楼开始，就会时不时受到保安大爷的暗示，从而给人一种心里压力和逃脱不了的宿命，好像生了孩子后就得去死，一旦心理承受不了，就会产生去死的念头。

“可二三十年都没有换水源，以前也没有这么严重的自杀倾向，为什么最近几年就这么多？”崔跃进有点怀疑，或许说他认为并不是水的原因。

墨逸摇头：“时间上的原因我并不清楚，但那水底藏着的东西，你们千万不要动，就让它一直那样埋着吧。”

崔跃进还想说什么，我瞥了他一眼道：“是直饮水的原因。”

以前写字楼里大多都是喝外面送的矿泉水，近几年直饮水机的普及，加上送水工进入写字楼造成了安全隐患，所以大部份写字楼都改装了直饮水机，从而导致了整个写字楼的员工饮用的都是地下抽出来的水。

而那具骸骨的血眼来历我不清楚，可那个被锁在石锁之上的骸骨，似乎就是那个背后整事的巫女。

崔跃进似乎还在不明白，一边杨姐却豁然开朗，推了他一下，让他去安排。

“我们想知道那块地皮以前的事情。”墨逸却叫住了崔跃进，沉声道：“你是当地人，或且说可以不用查，直接告诉云清吧。”

我听墨逸语气笃定，心里立马感觉奇怪的看着崔跃进，难不成那写字楼的地方还有什么故事？

“那都只是传说。”崔跃进脸色微变，但在墨逸的注视下，才是扭头沉叹道：“那里以前是一片池塘，或者说是公共鱼塘。”

据崔跃进说，那地方一直比较邪门，他才调来的时候，查过县志和地志，可追溯到的也就是民国时期，再往前的记录都在战乱时毁坏了。

毕竟这样小的一个地方，地方志也不会太受重视，一把火或是无人在意，一下子就没了。

民国时期写字楼所在的地方是一大片鱼塘，整个村子里的人都靠着养鱼卖鱼生活，那池塘里出来的鱼，味道鲜美，长得又肥又快，卖的价高产量也好。

但有一个古怪的事情就是，村子里每隔七年就会出现一个天生双眼泛红的男孩子，等那孩子七岁童关一过，魂魄健壮的时候，就必须将那个孩子和他妈绑在石头上沉塘。

传说这种东西不知道何时而起，但代代相传，所有的人都相信的，也没有敢违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

每当有那样的孩子出现的时候，父辈为了全村的财路，只能狠心当没生过的，直接放到村子祠堂里养着，免得养出了感情，沉塘时舍不得，连孩子他娘都一块关起来，或者是灌了药变成痴傻，一起养到孩子七岁。

当然也有想逃的，可这事关系到村子里的财运，所以村子里每个人都监管着那对母子，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七年，一个孩子和痴傻的母亲关在祠堂里，没有人会关心他们，只不过定时送饭，或者连饭都不会定时送，七年时间一到，母子二人立马沉塘喂鱼。

可就在四十多年前，那里出了件大事，一个外面嫁进去的母亲，生下了一个天生红眼的孩子，但在孩子七岁时，她们母子明明被沉了塘，可第二天，鱼塘里所有的鱼都死了，村子里也开始出现怪事。

318

第317章 轮回的开始

崔跃进说到红眼的孩子时，我立马想到了齐楚，可他提到四十多年前，从时间上好像又不对。

那时虽然已经是法治社会了，可这种偏僻的山村，依旧由宗族治理，出了人命没有人报警，或是没有事主，就算警察过问，找不到尸体，全村人都集体保持沉默，案子就没办法查，这种事情好像谁都有责任，又好像谁都没有责任，这就是所谓的法不责众。

那对母子被沉塘后，鱼全部都死了，村子里开始出现怪事，比如痴傻的守村人突然发疯自己撞墙死了，村子里的孕妇无缘无故的流产，连母猪母狗都难产，村子里再也没有新诞生的生命。

村里人认为是那个母亲是外面嫁进来的，骨子里不干净，为了不让鱼塘下面的鱼神发怒，也为了全村的财路，他们决定再扔一对母子进去。

原先红眼的孩子七年一生，这算是天选，谁家被选中这样就当命不好，也只能暗地里接受了。村子里会赔偿一大笔钱，还会在红眼孩子出生后立马给那家再娶一个媳妇。

可从那对母子被扔下去后，村子里的孕妇全部流产，哪里还有红眼的孩子生出来，自然也不知道该将哪对母子沉塘。

最后想来想去，全村人选了一对丈夫去世，无人照看的母子，为了全村人的生活，死一对算得上拖累的母子，总比死别人好。

被选出的当晚那个母亲一家家的求，哭着说自己愿意沉塘去求鱼神，只求村里人放过那个孩子。

但全村人出于自保，没有人同意，看中了日子，只等着将新的那对母子沉塘。

那位母亲有一天带着孩子逃，结果被抓了回来，被当着全村人和她孩子的面打断了腿，那时全村人都看着，谁也没有阻止。

为了防止那个孩子再逃跑，最后他们连那孩子的腿都打断了，丢在祠堂里，只等日子一到就沉塘，所以也没有给她们送饭。

当然这对母子并没有逃离被沉塘的命运，可村子里的人并没有因此而好起来，反正怪事越来越多，最先是鸡鸭无故跳塘淹死，然后就是狗猪牛这种，跟着就开始有孩子跳塘，村子里的大人开始夜半梦游时跳进塘里，这样的事情多了，村子里的人就都搬走了。

搬离之后，自然是五湖四海的游走，各自安家，谁也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

然后三十多年前搞大开发，那大片地被一个开发商看上，找了几个高人看过了，用土填怎么填都填不满，后来那些高人想了个办法，用架桥的法子下桩，然后在上面架预制板，再填土加水泥桩，但必须要用地下抽上来的水，这才有了那栋写字楼，也才有了那些井。

崔跃进说完，吸了口烟，抬头看着墨逸道：“府君查过了，自然也知道我是谁了。”

墨逸并没有说话，只是沉声道：“你看过那写字楼里的资料了，死的又是哪些人？”

崔跃进的手在抖，摇头叹气道：“我并不认识。”

“可你当年在龙虎山学艺，后来为什么突然又下山管起研究所来了，而且下山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结婚生子，这又是为什么？死的这些人，年纪都不大，而且其中也有血缘关系姐弟或是兄妹的吧，从年纪上看，好像就是你们村那些逃离出去后所生的孩子吧？”墨逸搂着我微向后退一步，沉声道：“你下山那年，正好是齐楚上龙虎山的那一年吧？当年齐楚在龙虎山大开杀戒，后才被张天师困于后山，亲自陪守着他，才压下他体内的杀气。你却不敢留在龙虎山了对不对？”

崔跃进手里的烟灰抖得直掉，看着墨逸沉声道：“府君不要逼我。”

我听着隐约感觉到了问题所在，引着香将四周围绕住，一边杨姐紧张的看着崔跃进：“崔师弟，你也是当年那村子里出来的人对不对？”

崔跃进看着我们，突然双眼闪过绝望：“齐楚杀不得，留不得，所以天师才亲自将他困于龙虎山。可他不是人……”

“齐楚是谁！”墨逸沉喝一声，盯着崔跃进道：“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就算是你们村的后人，也不可能再被发现再被迫害，他到底是谁？”

崔跃进额头上冷汗直流，张大嘴看着墨逸，好像有什么说不出来，却又好像十分想说出来。

我见他这样子立马感觉不好，连忙引香护着他，然后引着流光朝四周涌去。

空气之中好像有什么烧焦的味道传来，可谁也闻不出那烧焦的是什么。

流光之中，我引香查看，确定没有异样后，这才收回流光，却见崔跃进脸上已然没了血气，那股子焦味居然就是从他体内传出来的。

“崔师弟！”杨姐急忙引符去定魂。

但崔跃进已然气若游丝，张嘴如同上岸的鱼一样喘息道：“三十六年前，那镇鱼塘的高人就是清河师祖，和悬空寺大空法师，以及观香门云香。我当时和村子里一些人因为故土难离并未走远，听说那里开发，就借工地招工在里面做事，然后暗中查看，因见清河师祖道法高深，才拜入龙虎山。”

不拜入悬空寺估计是不想当和尚，观香门更不收徒弟，想来也只有龙虎山可以选了！

崔跃进他们进龙虎山安全是为了避祸，所以也并不在乎能不能学道法，但崔跃进或许是机缘深厚，或是家学的关系，倒成了正统弟子。

“那年齐楚上龙虎山，我见到他了，他就是那个人……”崔跃进手猛的朝前一抓，好像想抓住什么，可却又抓不住，发出一股极为恐惧的尖叫声：“他和他娘从被用阵法封住的鱼塘底爬出来了，那双眼睛，那张脸我不会认错的，所以他杀了狗娃和前进他们，他上龙虎山就是为了杀人的。他不是人，他就是塘底镇着的恶鬼，他是恶鬼转世。七杀一转，恶鬼轮回，母子沉塘，以绝杀机。他是恶鬼，他回来了……回来了……祖宗说得没错，得沉塘，得沉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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