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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5

桥头的柳枝抽出了嫩芽，春风挟杂着细雨，催开满城桃花。十里灼灼，十里红妆。从宁王府到将军府，这一路走来短暂而漫长。

坐在八人抬的喜轿中，桃灼低头捻着红色衣袖上金线钩织的花纹。想那一年顾烨带着自己去锦绣轩，可终究是心愿落了空，未能穿上嫁衣......

如今算是成全了当年的心愿，却不复那一年的心境，无悲无喜平静如水。

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轿帘，贴着缝隙只见顾烨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身上亦是穿着从绣锦轩定制的华贵喜服。

似是有所感应，顾烨忽然回过头。桃灼下意识的想缩回手，却又强迫着自己不去躲避，就隔着那一道缝隙与顾烨彼此凝望。

每每坐在铜镜前，桃灼总觉得自己变了模样。如今细看顾烨，发现他一如初见那年，深邃精致的五官，似鬼斧神工精雕细琢而成。

将军府甚是热闹，为了不使众人流言蜚语，萧慕更是亲自过来参加他们的婚事。

因老将军已逝，老夫人称病，高堂之位是空缺的。桃灼倒是不在乎顾家的族老是否愿意接受自己，规规矩矩的按着喜娘的吩咐从拜天地到入洞房。

在听风楼的偏西侧有一处烟雨楼，恰巧院里还有几株桃树，唯一令桃灼不太满意的，就是这个院子紧邻着陌子钰居住的辰星阁。

桌上的红烛映着红色的珠帘，屋子里的陈设皆是喜庆。

桃灼一人坐在床边，抓过撒在床铺下代表寓意的桂圆、大枣、花生等，一颗一颗的往嘴里送着。

忽然窗子被推开，将偷吃的桃灼吓了一跳。只见雪玲珑身体倒挂着垂在窗子前，眼巴巴的问着，“公子，你吃什么呢？”

桃灼捧起床上的干果，走到窗边塞给雪玲珑。

“不够，他们三个也想吃。”

于是桃灼又划拉划拉，床铺上基本也就干净了。

“公子，你今儿真好看。”雪玲珑毫不掩饰的夸赞着。

一块花生皮落下来飘到雪玲珑的头上，只听花不归的声音传来，“咱们公子什么时候都好看。”

又听风玄苍说道，“嗯，虽然比我还差点儿，但也算倾国倾城了。”

随后风玄苍就被月无痕与花不归合力从房檐上踹了下去，理由是臭不要脸。

前几日桃灼是去了云烟小筑的，想将他们四个归还给凌少主。不过并未见到凌少主的面，只得了凌少主的口信，说是将军府里不太平，暂且把他们四个先留在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桃灼困倦的有些睁不开双眼，鞋袜未脱衣衫未解的就蜷躺在床边昏昏而睡。

短暂的梦境却很杂乱，桃灼梦见自己母后，梦到久久未见的师傅，梦到死去的云逸，也梦到曾经的顾烨。

等顾烨进来时就瞧见桃灼在睡梦中不安的呢喃着，眼角还渗出几滴泪珠。如此安静又委屈可怜的模样，像极了从前那个软弱的小东西，那个被自己不小心丢了的桃灼。

俯下身，顾烨轻轻吻在桃灼的脸颊。柔软的触感终于令顾烨感觉到了真实，自从接到赐婚的旨意，顾烨就总是恍恍惚惚的，似沉浸在梦境之中又游离在梦境之外。

陌子钰的眼泪会让顾烨无所适从，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敢面对。他不知要如何同陌子钰解释，他想娶桃灼，想把那个人放在自己身边，只有时时刻刻的看见，心才不会感到慌乱。

可子钰呢？顾烨也曾静下心来想过，也会害怕子钰落泪，也会害怕子钰伤心，会宠着他护着他甚至答应他所有的要求，就好似要把从前亏欠他的全都偿还了。

顾烨已然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不爱，只是面对陌子钰还能做到心如止水，可面对桃灼，却要随着他的情绪波动。

鼻息间浓烈的酒味将桃灼熏醒，他微睁双眸，就瞧见近在咫尺的顾烨。深邃的凤眸有着茫然也有着情动，令桃灼不经意间心跟着颤抖了一下。

“饿么？”顾烨今日喝的微醉，声音都有些沙哑。

桃灼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是有点饿了。”

出了宁王府就一口饭都没吃呢，睡觉之前肚子都开始唱空城计了。

顾烨起身，到了门外吩咐顾安生去厨房拿糕点，而后折回身，就坐在桃灼身边。

“好像做梦一样。”顾烨低声自言自语着。

他知道桃灼心里有个结，以为缘分止步，从未想过还能有成亲的一日。不得不说，萧慕的这个旨意实实在在的打动了顾烨的心。

贴着桃灼的后背躺下，顾烨轻轻勾着他的腰，低头埋进桃灼的颈间。

醉酒后的呼吸都是滚烫的，喷在桃灼的脖颈处的肌肤上，引起一片细小的颤栗。桃灼觉得有些痒，想挪动着远离一些，可搂在腰间的手却加重了力气，令桃灼动不得。

“桃灼。”顾烨低语，“我亏欠你的太多，就像曾经亏欠了子钰，怎么还都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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