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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时间, 室内一片静寂。
过了好一会儿, 江吱顶着陈婉舒炙热的目光，讪讪拨了拨头发, 说，“我觉得你可能记错了, 我从来不穿白裙子，我妈说像是在吊丧……啊, 疼……”
江吱惊叫一声, 不满地看向掐了一把她小腿的陈婉舒。
陈婉舒心里翻个白眼，虽说她一直见不得江吱比她好，但到底是亲姐妹, 看到她把这么大好的机会往外推, 还是忍不住生出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知道疼就行，我瞧你这脸红的，还以为是发烧烧坏脑子了呢。”
“……”
江吱咬牙道，“你放心，我好得很。”
“那就好，省得之后阿姨问起来我不好交代。”陈婉舒拎起床头挂着的LV经典款，笑道，“我还有事, 这就不打扰你们了。”
待陈婉舒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江吱终于长吁口气。
她歪在床头，看向周湛安, “谢谢。”
周湛安对她一见钟情？得了吧，她还没脸大到能相信这种鬼话。
什么雨天，什么给人撑伞，什么白裙子，跟演电视剧一样，对方这么说想来也是给她解围。
周湛安淡淡嗯了一声，抬眼看床头挂着的吊瓶。
“不过，”江吱忍不住又说，“你这故事编得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谁说这故事是编的？”周湛安看她一眼。
江吱一个激灵，“啊？”
竟然不是编的！
她忽然就想起前几天那个“她交了男朋友”的悲伤往事。
江吱来了精神，“她不会就是你说过的那个交了男朋友的女孩子吧？”
周湛安懒懒靠在椅背上，没说话。
嗯？什么情况？
难道是真的！
“哈哈哈哈……”江吱忍了忍，但没忍住，干脆就直接笑出声来，边捂着笑疼的肚子边感慨，“难怪你一直追不上人家。”
“是么？”周湛安眯了眯眼。
“那还用说么，下那么大雨，你看到人家帮老人打伞，不下去帮忙也就算了，还坐在车里边看笑话边嫌弃人家笨，你说说，这么人美心善的小姑娘，你配得上吗……啊，你要干吗……”
江吱惊叫一声，皱眉去看忽然抓住她左手的男人。
周湛安面无表情道，“水滴完了。”
“……”江吱莫名其妙，“那你抓我手干吗，去叫护士啊。”
“用不着那么麻烦。”周湛安抬眼对她一笑。
江吱脊背忽地一凉，有种不祥的预感蹿上来。
还没反应过来，她手背插着针的地方被人按住，刺的一下，飞溅着血珠的针头拔了出来，激起一阵凉。
周湛安手指隔着纱布按着针眼处，缓慢挑起了唇，“好了。”
江吱：“……”
江吱咬牙，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狗男人。
回程路上，周湛安开着车，一路无话。
直到电梯上了十楼，江吱才硬邦邦甩下句“再见”，头也不回地出了电梯。
“江小姐……”周湛安信步跟上。
江吱只作没听到，低头疾步走到门前。
周湛安声音又高了一些，“江吱！”
呀，这回不叫她江小姐了？
江吱回头，故作茫然，“啊？你叫我了？”
周湛安也不拆穿，把手中拎着的粥挑在半空，还是那副平淡的公事公办的语气，“你忘带了。”
“不用……”她顿了一下，忽然觉得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伸手接过，扯出个假笑，“谢谢。”
转头开了门，闪身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
房门带起的风吹动额前碎发，明明被嫌弃个彻底。
周湛安却站在原地，低低笑出声来。
刚进家门，周湛安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眼屏幕，是他同父同母的姐姐周欣俞。
“喂？”
他随手拿起门后花瓶插着的驼毛掸子，语气里还带着未消散的愉悦。
周欣俞听出来，微有些讶异，转而问，“心情很好？”
“还行，”周湛安道，“怎么了？”
周欣俞眉间再次拧起，转回话题，“听说今天董事会会议没开完你就走了？”
周湛安慢悠悠坐进沙发，客厅窗帘紧闭，不露一丝光亮，是一片死寂的混沌。
他坐在这黑暗中，轻轻吐了口气。
“老爷子还在医院躺着，就算大家争得你死我活也没半点用处，再说，那个小公司我还看不上。”
前段时间周百盛收购一家上市公司，家里几个人抢得昏天暗地，生怕自己捞不着一点便宜，哪怕老爷子住了院，也都一个个不肯消停。
周欣俞知他脾性，只说，“我知道你不耐烦跟这些人周旋，但只要我在一天，就一分钱都不会便宜那几个。”
他们的生母陈佩雯曾是有名的富家小姐，一时昏头瞧上个穷小子，穷小子靠着陈家帮衬，从一个杂货铺小老板迅速上位，又因着机遇，没几年就成为上市集团大老板，和所有戏文里演的那样，穷小子一朝发达便忘糟妻，花花草草沾身无数，陈佩雯是个传统女人，即便伤心还是和天下无数被出轨的妻子一样苦等着丈夫回头，却到底失望。
后来周百盛养的一个小明星怀了孕，深夜打电话一顿骂街，陈佩雯气急攻心，自此缠绵病榻。
几年后，陈佩雯去世，周百盛将那小明星风光娶进家门。
周欣俞比周湛安要年长七岁，小时也确实过过一阵父慈母爱的好日子，因此对破坏她家庭，害她母亲去世的人格外恨之入骨。
大学毕业回国，她便进了MK，辅佐兄长周怀成，誓要把家族企业囊入怀中。
却不想几年前，周怀成夫妇乘坐的飞机失事，只留下两个幼女，他们这房在公司的地位便岌岌可危，尤其这几年二房三房的孩子个个成年，如虎环伺般在后头盯着，就趁他们不留神就要扑上来咬上一口。
周湛安大学学的是建筑设计，毕业后在美国与人合伙开了家建筑事务所，发展势头迅猛。他一直厌恶家族纷争，无意回国，却在今年年初，周欣俞带着他一对侄女去找他，只说了一句“大哥的心血我快守不住了”，周湛安看着她眉梢眼尾泄露出的疲意，叹了口气。
现在集团里各派斗争错综复杂，一家十几口人都盯着顶上的位置，周欣俞孤家寡人，这总裁的位置坐得并不轻松，按她要强的性子，如若不是真的力不从心也不会来找他。
于是周湛安回国，进了集团，成为周欣俞的左膀右臂。
“南城的那块地皮，最近项目部正在商讨做成高档公寓……”周湛安转移话题，说起公事。
周欣俞事业心强过一切，当下就顺着他的话题说起来。
过了大半个小时，周湛安挂断电话，靠在沙发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一杯水还没喝下，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这回却是宋晚晚。
“怎么？”周湛安语气不耐。
宋晚晚故作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掐着嗓子矫揉造作地叫，“周哥哥，你干吗对人家这么凶嘛……人家就要被你吓哭哭了……”
嘟的一下，电话挂断了。
“……”
宋晚晚磨牙，又打过去，“周湛安你敢再挂我电话试试，我现在就给江小姐打电话，说你始乱终弃，搞大了别的女人的肚子。”
周湛安缓缓挑起嘴角，“正好，我与钟岐许久未见，也需要好好聊聊。”
宋晚晚立时没了声，她这两天瞧上了钟家大少爷，正千方百计想着要怎么把人拐到床上去，那人长得花里胡哨，偏生性子却冷得要命，跟个和尚一样，她怎么撩都撩不动，如此一来更叫她心痒难耐。
这大肉炖得正香，她眼巴巴看着还没吃上呢，怎么能叫周湛安给她端了。
宋晚晚讪讪笑了两声，乖乖认怂，“哎呀，我开玩笑呢，你那么认真做什么。”正说着话，她的裙子忽然被人小心地揪了一下，她垂眼，笑着摸了摸小不点的头发，边把小人抱起来，边点了外放键。
“哦对了，丹尼尔还好吗？舟……”
想起那只鹦鹉的所作所为，周湛安冷着脸道，“死了。”
却不想，话音刚落，那边哇的一声，便有孩子的哭声响起来。
“……”周湛安眉心一跳，无奈地叹了口气，“是舟舟吗？”
回答他的只是伤心欲绝的干嚎。
周湛安揉了揉眉间，好声好气地哄着，“小叔叔刚刚说得不对，丹尼尔它很好，乖乖地躺在我家睡觉呢。”
宋晚晚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但小家伙还在哭着，也不好笑得太大声，捂着嘴巴肩膀一耸一耸，顺便把手机递到舟舟面前，叫她跟周湛安说话。
舟舟便是周怀成的小女儿，今年才六岁，丹尼尔是她养的鹦鹉，前不久啄伤了三太太的泰迪，三太太借口说那畜生会伤人便要赶走，舟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湛安便将那丹尼尔接到自己家里。
舟舟和丹尼尔处了有一年，感情很是深厚。
这会儿虽听了周湛安解释，却依旧有些惊疑不定，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手机，抽泣着，“真的？”
“小叔叔保证。”
舟舟小声提要求，“我想看看丹尼尔。”
昨夜丹尼尔折腾了一宿，身上伤口也不少，周湛安自是不能开视频叫她看，只得好声哄着，说丹尼尔睡了，吵醒了它会不高兴。
舟舟一向听话，乖乖点头，只是心里还有些不放心，絮絮叨叨反反复复地问着丹尼尔吃的怎样喝的怎样睡得怎样，周湛安耐着性子小声地哄。
挂断电话，又是大半个小时过去。
周湛安看着手机发了会儿神，用新注册的微信小号发出去个验证申请。
——江小姐，你的东西还在我家，什么时候有空来拿。
想象着对方看到信息时可能出现的神情，他唇角微扬，心情好了。
宋晚晚的心情也很好，她开着车，带着舟舟正往周湛安家里赶。
方才周湛安的说辞也就能骗骗小孩子，她才不信呢，就冲那股欲盖弥彰的劲儿，她直觉丹尼尔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哈哈哈，只要一想想即将出现在周湛安脸上的精彩表情，她已经要激动地浑身发抖。
下了车，舟舟被宋晚晚抱在怀里，一双大眼睛还闪着胆怯，“小姑姑，小叔叔说了丹尼尔在睡觉，我们突然过来打扰到他们，他会不会生气啊！”
宋晚晚捏捏小家伙肉乎乎的脸蛋，“我们只是来看看丹尼尔啊，只要不吵醒它不就好了，再说，你真的不想看一眼你的小伙伴？”
“想。”舟舟眨巴着大眼睛。
“那不就好了。放心，有什么事小姑姑顶着呢。”
宋晚晚笑嘻嘻地抱着她转了个圈，然后往楼梯间跑去。
周湛安家在十一楼，先前她一直不大明白，周湛安他放着好端端的别墅不去住，干吗非要在这里买一套房子，直到那天她听那位江小姐说两人是邻居，才琢磨出点意思。
但又想不明白的是，这房子听说是他两年前都买下的，难道他长着后视眼不成，那时候都能预料到自己能在这儿遇着个心上人。
还是说……两人本来就是老相识。
但看那位江小姐的态度，不大像啊。
宋晚晚百思不得其解，暗下决心一定要再会会那位江小姐。
能让这千年的老铁树一日开花的人，可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要有可能，跟她学一些撩男人的法子也不错。
唉，想想钟岐那张勾人的小脸，她浑身就热血沸腾啊。
宋晚晚按了许久的门铃，里头才隐约传来动静。
“谁？”周湛安冰冷的声音从门口的对讲机里响起。
宋晚晚忙把舟舟的脸戳到屏幕前头。
舟舟紧张着小脸，“小叔叔，是舟舟啊……”
片刻后，咔吧一声，门从里头开了。
周湛安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锐利的眼神刺向宋晚晚。
宋晚晚忍不住瑟缩了下，直接将舟舟往周湛安怀里塞，举着双手作无辜状，“不关我的事，是舟舟非吵着要来看丹尼尔，我也是没办法。”
舟舟扁了小嘴，可怜巴巴地望向宋晚晚，“小姑姑……”
明明不是这样哒。
宋晚晚眨巴眨巴眼，“舟舟，不是你说你想丹尼尔了吗？”
是这样的……可是……
舟舟苦恼地揪了揪头发，一时也想不出怎么反驳，转头抱住周湛安的脖子，“小叔叔，舟舟好想好想你啊。”
宋晚晚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周湛安抱着舟舟走到客厅，把她放进沙发里，半蹲着身子，与她平视，语气平和地问，“今天怎么没上课？”
舟舟慢吞吞说，“小姑姑说，念书多了，脑子容易坏掉，舟舟不想让脑子坏掉啦。”
周湛安看向宋晚晚。
宋晚晚双手背在身后，讪讪笑了两声，“我也是为舟舟好，你看俞姐，天天一心都扑在公司上，这么多年了连场恋爱都不谈，我这不是怕舟舟都走上你们的老路么……”
你，们？
周湛安视线变得凌厉。
“啊……”宋晚晚忙打哈哈，朝屋子转开来，“丹尼尔呢，我怎么没看见它，丹尼尔，丹尼尔……”
一直老实坐着的舟舟一听见丹尼尔三个字便有些坐不住了，扭着身子就要从沙发上下来，“小叔叔，我想看丹尼尔。”
周湛安按住她身子，抱起来，“好，我们去看丹尼尔。”
书房一片昏暗，周湛安径直穿过房间，将遮蔽的窗帘拉开，朝阳台走去。
阳台正中央挂着个半米宽的铁笼子。
笼子里窝着两只鹦鹉，一只绿毛黄嘴，一只蓝眼凤头。
各自占据一角，牢牢警惕地盯着对方。
听到动静，两只鹦鹉同时转头，然后绿毛猛地拍起翅膀，激动叫道，“舟舟来了，舟舟来了……”
舟舟也热情地回应，“丹尼尔……”
说着就要伸出小手去摸它。
周湛安怕她受伤，忙转了个向，挡在笼子前。
舟舟不满地嘟嘴，“小叔叔，人家想和丹尼尔一起玩……”
宋晚晚一直在旁边瞅着丹尼尔，忽然捂着嘴巴惊叫出声，“哎哟，丹尼尔毛怎么掉了这么多，都快秃了？周湛安你是不是虐待它了……”
“真的吗？”舟舟立马紧张了，紧紧揪住周湛安后衣领探头去看，“小叔叔，小叔叔……”
周湛安摸着她的头发，语声轻柔地解释，“舟舟别担心，小叔叔前两天给丹尼尔找了个小伙伴，两人这几天闹了别扭，打架打得凶了，你放心，我昨天找医生看过，医生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宋晚晚抢先发言。
周湛安哼笑一声，偏头看她，“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他此时没戴眼镜，一双黑沉的眼眸笑睨着她。
窗外阳光明媚，宋晚晚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忙重重点头，“嗯，你说得对，就是这样，绝对一定百分之百就是这样。”
说着还回头摸摸舟舟的小脑袋，“别担心，过两天丹尼尔就好了。”
舟舟这才松了口气，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扑闪着，“小叔叔，舟舟今天能不走么，舟舟想照顾丹尼尔。”
周湛安还没开口。
小家伙就啪叽一口亲在他脸上，“小叔叔，你就答应舟舟好不好么？”
周湛安严肃的脸崩掉，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只有今天，明天我亲自送你去上课。”
围观了全程的宋晚晚摸了摸下巴：她强烈怀疑，舟舟小朋友一定是偷偷交了小男盆友。
她摸出手机，悄悄溜到客厅，拨出去打了个电话。
甫一接通，她就压着嗓子学舟舟的奶音，“钟哥哥，你就答应人家好不好么……”
砰的一声，信号断了。
嘟嘟的忙音透过听筒响起来。
宋晚晚咬牙：钟岐你个死秃驴，信不信我早晚把你压在床上三天三夜下不来。
第二天，江吱起个大早去上班，拔牙的后遗症还在，脸颊浮肿，牙洞像是在漏风，只要一动，刺刺的疼，她勉强喝了几口粥，便再吃不下。
随便化了个淡妆出门。
电梯门一打开，好巧不巧，周湛安也在，只是怀里抱着个穿公主裙的女娃娃。
“江小姐早。”
江吱笑笑，指指自己的右脸表示不方便讲话后，低头进了电梯，一路眼观鼻鼻观心。
其实有时她也觉得两人关系奇怪，说朋友不像，陌生人也不是，暧暧昧昧，又毫无可能。
毫无可能吗？
不知怎么，脑子里忽然闪现昨天周湛安喂她饭的样子。
啊，真是要命……
江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睛不自觉偷偷看向缠在他脖子上的小姑娘。
刚刚猛一看，长得还挺像，也不知是什么关系。
结果她一转眼，就发现那小姑娘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她。
江吱眨了眨眼。
小姑娘倏忽回头，奶声奶气地问道，“小叔叔，江小姐是你女朋友吗？”
江吱：“！！！”
周湛安眉头微皱，“谁说的？”
舟舟转了转眼睛，说，“小姑姑说，如果今天有漂亮姐姐跟小叔叔说话的话，一定就是小叔叔的女朋友。”
原来是这样啊，江吱拍了拍胸口，不过嘴角却是扬起来。
她笑眯眯地对小姑娘说道，“是么，不过很可惜，姐姐不是你小叔叔的女朋友哦。”
周湛安抬眼：“很可惜？”
江吱：“……”
拜托，这只是谦辞好吧。
江吱暗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周先生，我觉得你可能是有些误会，我对你真的一点，哦不，”她强调，“半点不管多少点的兴趣都没有。”
正说着话，电梯门开了，她扬着头气势汹汹地走出去。
电梯门重又关上，舟舟紧张地盯着周湛安，“小叔叔，是舟舟说错话了么？”
周湛安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没有，舟舟喜欢这个漂亮姐姐吗？”
“嗯。”舟舟重重点头。
“刚好，小叔叔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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