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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寒鸦

初时。传元祖乃天神降世玄天大陆，时有八方神来助其，元祖建国名曰齐齐王勤政兢业，内政明修，善用贤才。齐国风调雨顺数百年。但时历八百年后王室渐微，神迹衰隐，诸豪逐鹿中原以至硝烟四起。北魏，南梁，陈三国先后建国，是为诸国最强。

帝二年秋岁，陈国犯北魏，趁着夜突袭北境液城。那液城乃是大楚十三道关口命脉，它身后是大楚繁荣的同关与往长安的直通关口。若是一旦失去便犹如袒腹于敌便是大麻烦。天子萧衍震怒遣太傅沈宴任液城安渡使。好在液城背山环水，容易守住。

数月后，时大雪。城内粮草本就不多大军马匹正该修养之时，而陈国大军在不足百里驻扎开营虎视眈眈，这是最难熬之时。

冬日里日头短，眼下天估摸着要黑了，天光渐暗沉，余烬未落。脚下这城墙高百来丈，人站着便觉簌簌寒风刮过面，颤颤巍巍的冷。就是这地方，沈宴每日里来回巡视数十遍毫无变色。

侍从方季缩着脖子跟在他身后，或是不慎被锅上滚滚火油溅出几滴滚烫的热油烫了手痛的呲牙又不敢声张，或是被纷纷落落的石子砸了脸，苦不堪言。不过他却是十分佩服自家太傅，镇定自若，身如轻羽。

就如此刻他见太傅站在高处，神色敛然不明，宽敞的衣衫因风鼓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太傅，你在看什么？”

仰天入目皆是尘土，沈宴看着便道：“风沙。”

“沙子？”方季摸着头很是不明：“这沙子能看出来啥玩意？”他只觉得这风卷着沙子扑入口鼻中，难受的紧。

沈宴未答，他看看城楼之下被风沙几具裹着的残尸，很远处是一道笔直的燎烟升起，那是陈军在扎营。

一月间陈军约有七八次欲图强行攻城，火攻，云梯投石无所不用其极。这里出漠北之境，一日里头天气变化莫测。陈军善迅速攻城掠地而不善守战，他们便依图天象而作战。眼下这种情形，不知下一次两军交战又是何时。

沈宴转过身，轻道：“我们回去吧”

“哦？好”

下了城，穿过城角拐了几步，水渠前陈叔领着一对人挖凿渠道灌入江水，有几个汉子实在累了便就地而坐喝几口盐水汤，到也爽快。

“陈叔”沈宴上前几步，陈叔见他放下铁铲擦了擦汗，朗声笑道：“大人，来啦？”

沈宴瞧见他手上血疮，敛下目，有些歉然：“有劳您”

“嗨，我不碍事”这渠道得在下次落雪之前弄完，不然结了冰便麻烦了。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一战，要耗下去。

“不提这事儿”陈叔臂以柄撑着臂，他朝地上努努嘴：“那摊子酸萝卜我媳妇儿让我拿给您，昨日到忘了”

沈宴朗然一笑：“多谢”。地上果然好大一坛子，方季抱着捏紧鼻子直呼呛人，“太傅。。这玩意儿也太酸了”

“有吗？”沈宴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的灿烂：“你。。。”他方季话未落，倏忽间听得闷重节律的步子踏过石板咚咚作响，他正了色回身对来人唤：“陈统领”

今日陈镇这面色看起来着实可怕，一张黝黑的脸铁青色跟漆桶似的，仔细一看他左右还提着轻松提着个人。那人被他拎着腰带，面色通红。

沈宴微蹙眉，抬眸望他：“陈统领，这，怎么回事？”

陈镇冷哼一声，抬手将手中提着的小兵似羊崽子往他脚下一丢。“哐当”那卫兵便贴面趴到在地上，不住倒抽着气。

“这小子打算当逃兵！”陈镇狠狠一脚朝那人踹上去，他着实用了力，那人闷哼一声捂着腹部蜷缩成团，低低呜咽几声落下泪。

沈宴记得这卫兵，他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级，与方季一般大小，每回见自己皆是笑的憨憨。

陈镇看了就来气，他还要打，沈宴不置可否制止了他：“陈大人！”

“呵，如今大敌当前，他在军前蛊惑动摇人心，造谣大军不利！还意图煽动旁人出逃！如此行径太傅难不成想包庇他？”

“你叫什么名字？”沈宴未答，他弯下身取出帕子递给地上那人。

地上的卫兵抖了抖：“徐川”

“陈统领所言属实？”

“是。。。。”

“大人。。。大人”那卫兵并手并脚爬过去，咚咚磕着头，“我错了，我只是。。。想回家”他这双目充斥着恐惧污泥，也看不出明亮。犯了错的因，必定有果。

沈宴微微叹息转过身不在看他，道了句：“按律处置，妥帖安置他的家人”

“大人？！”

那卫兵呼嚎哭着，被陈镇拎起来带走了，哭声越来越远，半刻后簌簌风声卷着一声痛楚的嚎叫，便再次无声无息安静下去，倏忽间天边自北飞来成群乌鸦往同一个方向而入。

沈宴径自回了军帐中，直到天黑也没再出来。夜色已浓，楼上军帐内一张长破木桌挤着满满当当数十人。一碟干馒头配菜汤，个个都吃的很香，其间没人说话。只听得筷子叮叮当当。

大军困守数个月城中余粮已是不足，有人曾笑侃，勒紧裤腰带能吃一口便吃一口，保不齐明天就上了战场人头落地了。

方季稀里哗啦喝完粥犹觉得不饱，只得不舍放下碗，扫了一圈儿：“大人还未来？”

“没见着。”“在里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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