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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辰了？”

“快三更了。”

舒云风呼吸渐渐平复，跟着腹部一阵绞痛。王瑞给他端来温水，他喝了一小口摇头再也喝不下。

他知道这是梦。

午夜梦回，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教坊司的十天煎熬成了他纠缠不清的梦魅。

平时夜里惊梦，身边一直有宇文瑾在，皇帝如今夜里睡得极轻，一发现情况不对马上就按照太医教的方法轻摩拳他掌心把人唤醒。这个方法叫人比较柔和，轻易不会加重梦寐之人的紧张。但缺点是醒的稍慢，受噩梦惊扰的人无疑要多受些折磨。不过也是没办法，太医怕他惊醒得太快冲了龙胎。

但是今晚宇文瑾不在。

孙尚宫没有请动皇帝后，入定之后太极宫又连续两次派人来请，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皇帝无法，只得在守着舒云风入睡后摆驾去了雍慧阁。

当然舒云风并不希望宇文瑾留下来，如果他能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更是再好不过。可是他必须认清现实，他身在周国后宫万般不由人。

连日不思饮食让他总是虚乏无力，一动就头晕眼花，依着太医的医嘱就该卧床养着，但舒云风不是恋床的主，更愿让王瑞扶着他去窗边坐，有时一两个时辰，也有发一下午呆的时候。

没人知道舒云风其实对床是恐惧的，一旦躺上去，就让他立刻回忆起身不由己任人宰割的痛苦。王瑞见他惊醒之后精神尚可，就问他要不要吃些粥，舒云风摇了摇头，让小太监下去了。王瑞不肯，舒云风就说只是想坐一会，坐累了自会叫他。

小太监轻轻合上门，舒云风把目光转身窗外，微微叹了口气。

万里长空，星河灿烂。

“我知道你在附近能听到，进来吧。”

跟着一道黑影越窗而入，沙哑着问：“你知道我？”

面对那个身形瘦削但看着却十分精悍的人，舒云风却摇了头。对方整个面部罩在银质面具下看不出五官，唯一能看清的只有漆黑的眼珠，迸发着阴鸯的寒光。

“我不知道你，但我知道你是那晚的人。”

舒云风下意识摸了摸喉咙。去上林行宫的路上，在驿馆他被人险些掐死，初时庆幸有人能完成他的心愿但又不得偿，之后他就开始思考对方的身份。在排除了各种可能想到的人之后，他确定是皇帝的暗卫。

当得出这个结论，舒云风第一反应不是震惊。皇家暗卫自古有之，必是严格筛选家世又好的良家子，最重要的一点，培养暗卫各种技艺精通，但首要一点就是要对皇帝绝对忠诚。既是忠于皇帝的暗卫，却做出了有违皇帝心意的事，想必皇帝知道了应该很郁郁吧。

那个时候连他自己都产生了莫名的怀疑，原来我也有皮的时候！

既然判断出了对方身份，舒云风等的就是这一刻。

“你想杀我？”

对方默然不语。

“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对方脖子微扬，终于出了声：“我确实动过杀你的念头，不过我发现让你活着能让你更痛。”

舒云风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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