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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看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唇角勾起戏弄笑意,“孤……”
“陛下——”
一道从上空飘来的冷戾声音,打断了迟聿未说完的话,来人很快从天而降,身手矫健,武功不俗。
他身材魁梧,体格健硕,眼神阴骛冰寒,正是这山寨的寨主肌肉男。
言一色信守承诺,在他透露出南易的秘密后,放他离开,至于她和王白等人,则在不慌不忙地下着山,朝此处山寨所在走来。
照她‘事不关己爱咋咋地’的脾性,路上晃晃悠悠,一时半刻是到不了这儿的。
“陛下,草民恳请您手下留情!他们都是无辜之人!”
肌肉男神色毕恭毕敬,一举一动谨小慎微,面向迟聿深深跪拜下去,额头触地,标准的跪拜大礼。
一旁隐在暗处的‘刘老二’心中冷嗤,他在寨中过了五六月日子,寨主冯力是什么人,他自认起码知道七分!
这些拖山寨后腿的人,他一向最看不起,要不是因为他们的至亲都在他手下效力,他早就把他们活埋处理了!怎么可能是真心为他们求情?
愚蠢无脑的冯力,竟然在陛下面前耍心思,不管他打着什么主意,绝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刘老二’看冯力的眼神,已经像在看死人了。
迟聿坐于马上,俊美如神,神色上看不出任何东西来,只是一开口,言语犀利地像毒刺,稳准狠地扎入人心,毒肉毒骨,“跟孤求情……你算什么东西?”
这是根本没拿冯力当人看。
冯力一张脸霎时变的铁青,但他跳出来为一些杂碎求情,也不是完全莽撞,他有杀手锏。
无意识地吞下一口唾沫,他沉下气息,努力稳声道,“陛下,草民不久前跟言妃娘娘在一起!她看到山寨大火,担心有无辜之人丧命,所以让草民先下来看看!”
墨书正因觉得无聊,没精打采,一听冯力提起言一色,猛地抬头瞅向他,言妃怎么进山了,来找陛下的?她又怎么会和山贼寨主碰到了一起?
迟聿闻言,鸦羽般的长睫动了下,眸子幽冷深寒,外人看不到的眼底中,戾气越聚越浓,“你想说,你替他们求情,代表的是言妃的意思?”
072 孤的爱妃,孤比你了解
“回陛下,是!”
冯力见迟聿肯问,而不是一意孤行坚持己见,心中微松口气,暗叹,言妃在暴君心中的地位果然非同一般!幸好,他赌对了!拿言妃当幌子,找借口,总算是让暴君退步了!
迟聿坐在马上,稳如磐石,神色间暗藏的讥讽,似有若无,暗红眼底冰寒一片,一脸高深莫测,“你是何人?”
“草民是此山寨的寨主,姓冯,单名一个力。”
“寨主?”
迟聿冷笑,眸光犀利凶残,似讥似讽,淡淡扫过不远处被火舌席卷的山寨,“没有老巢的寨主?”
冯力神色恳切,纵然私下里骂迟聿,多难听的话都骂过,但此时,他神态举止都格外谦卑,掩饰地很好,似十分尊敬他们丛叶国的皇帝陛下,“陛下,草民深知自己占山为王多年,带着手下兄弟做下错事糊涂事无数,罪大恶极!草民愿意承受陛下一切责罚!但是……寨中不止有草民的兄弟,还有和逃出来的他们一样无辜的人,恳请陛下大开金口,让众位兵爷挑水灭火!”
正如‘刘老二’所想的那般,冯力不是良善之人,那些活下来跑出山寨的残弱之人,他丝毫不在乎他们的生死,甚至,他们若是死了,他会更高兴!
冯力并非真心为这些人求情,而是怀揣着尽快灭火、保住自己小弟的目的。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他手下的那些人,早已被他的主子慕子今转移到了别的安全地方,换句话说,他自己以及他辛苦经营的山寨被舍弃这件事,他毫不知情。
迟聿却是心如明镜,一眼就看出了冯力的虚伪,和他并不知自己成为废棋的悲哀,冷锐的唇角微勾,挑起一丝阴狠残忍,“你当真是统领雁山山贼的冯寨主?此时寨中还有你手下山贼兄弟,你确信?你莫非不知道,慕子今一早就将他们转移走,寨中火海里,可没有一个该死的山贼!”
什么?
冯力神色猛变,听到迟聿的反问,犹如遭遇晴天霹雳,混混沌沌想通一切,脸庞煞白。
迟聿还嫌他的伤口不够鲜血淋漓,继而张口,若无其事却直戳心尖,似能搅烂他胸口血肉,“看来你果然不知,孤就好心告诉你——你被慕子今抛弃,你被手下兄弟背叛,你的山寨被毁于火海……你一无所有。”
冯力满脸不敢置信,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告诉他,他的主子慕子今,完全做的出这样的事!更重要的是,暴君没必要对他撒谎!
“你方才说,你向孤求情放过无辜之人的命,代表的是言妃之意。”
冯力恍恍惚惚中,没料到迟聿竟然重提言一色,忽地心中一跳,强自镇定道,“是!”
言一色自然是没有给过他任何指示,所谓救无辜之人,不过是他自己胡编乱造,故而,当迟聿再次提及言一色时,他吓地心惊肉跳。
他本意是,拿言一色当幌子,待迟聿同意让人用水灭火后,他就能混入人群里顺利进入山寨,集中自己的人,带他们走寨中密道,悄无声息地逃出生天。
可事与愿违,他盘算的一切成为一场空。
他为今之计,能做的唯有保全自己!
他不能让迟聿知道他骗了他,他最好的办法还是借灭火之机,进入寨中,走密道逃离。
“陛下,山寨大火怎么也要扑灭,就算不是为了其中无辜之人,您也要想想,夜风猛烈,若是放置不管,火势早晚会蔓延至整座雁山!到时,就是一场无法挽救的灾难,一切都晚了!”
迟聿一声轻笑,俊美无可比拟的脸庞上,皮笑肉不笑,隐隐流转着厚重华丽的暗黑之色,冲的人头晕目眩。
他对冯力的担心不予理会,自顾道,“呵,孤的爱妃,孤比你了解……”
迟聿话音顿住,不上不下地吊着冯力,他紧张得心都卡在了嗓子眼,眼珠仿佛被什么粘住一般,动也不会动。
而就在他这双呆滞的眼中,能清楚地看到迟聿拿过了墨书背上的弓和箭。
箭上弦、手拉弓、力道松,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迟聿射出的这一箭,快如疾风,从冯力脖子穿喉而过,迅猛的力道,带起势不可挡的气势,将他整个人带的直往后飞,箭矢整支穿出,而他,狼狈滚落在地,脖间鲜血汩汩流出,抽搐几下,便不动了,两眼大睁,死不瞑目。
迟聿浑身散发着阴寒煞气,他缓缓放下手中神弓,一双晦暗不明的魔魅眼眸,似能吞噬万千山河,让日月无光,天地失色。
“她对无关之人,可不会在意。”
求情就更不可能,也不管你是不是无辜,是不是可怜
她看着是好相处之人,但绝不是烂好心之人。
迟聿似乎只是随口一说,语气轻渺,若云雾飘过晨间山峰。
他抽出第二根箭,放在厚实修长的大掌中把玩,头未抬,眼漠然,“孤要找一个三月前进寨的年轻男人,你们将他指出来,孤放你们下山。”
迟聿一语落下,那些被兵卒围住,陷入深深绝望的人们,在迷茫过后,骤然又惊又喜!
他们能活了!只要能指出陛下要找的人,他们就能活了!
“陛下,草民知道!”
一个面目黑黢黢的男子举起手,自告奋勇,抬手一指身边,那里站着一个苍白瘦弱的蓝衣男人,正不停咳嗽着。
他忙道,“陛下,他是三个月前来的山寨,且年纪正轻!”
“对,陛下,是他没错!”
“是他,就是他!”
……
附和声此起彼伏,虚弱的年轻蓝衣男子,眨眼间成为众矢之的。
“咳咳……咳……”
他咳的更厉害了,脸通红,眼带泪,心里一片冰凉。
他不懂,自己怎么就如此倒霉!偏偏就符合了暴君的找人条件!
耳边太过聒噪,迟聿忍不住抬头,冷冷瞥了眼乱哄哄的人群,所有人霎时噤声。
压迫感十足的视线落在黑脸男人指认的蓝衣人身上,“除了他,其余人都放了。”
“是,陛下!”
一众兵卒收回长刀,而被困住的人们则像被长久关在笼子里的猴突然得了自由,捡了地上掉落的火把,不顾一切,飞速向山下跑去。
黑脸男人混在逃离的人群中,本该因跛脚的原因慢下速度,可不知为什么,他跑的非但不慢,还跑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他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扩大,似在庆祝某种胜利!
但他不知道的是,远被他丢在身后的迟聿,看都没有看被指认出留下受死的蓝衣人,而是将手中的箭,一点点搭在神弓的弦上,目标——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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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昨天的章节晚上九点就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潇湘快十二点才显示,看看今天的吧,希望是正常滴~
073 抬头看天
迟贞对身后的危机一无所知,心中还在止不住的得意,他向流经山寨大门前的小河跑去,从架在两岸的木桥上穿过,径直钻入了前方一片茂密的山林,身影霎时不见!
迟贞左右看看,确认四周繁盛草木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同样也挡住了别人,尤其是迟聿的视线,没有人能看到他,也就是说都找不到他,他安全了!
迟贞满头大汗,提着的劲儿一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上半身又顺势向后一倒,整个人呈大字型躺了地上,胸口急促起伏,脸上满是劫后逢生的喜悦!
迟聿用初到寨中的时间找他,看来是怀疑他易容了,但迟聿一定想不到,他的确是三月前进入了寨中,但不是以一个新面孔出现,而是乔装打扮,顶替了一个来寨里一年多的男人!
这件事有南易相助,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所以在大家眼中,他就是那个来寨中一年有余,孤僻寡言的男人!
也是巧了,他们这群人里真有一个三月前来寨里的年轻男人,阴差阳错被所有人指出来,做了他的替死鬼!
想想他竟然骗过了自视甚高的迟聿,还在迟聿眼皮子底下逃走,他就忍不住大笑,“哈哈哈,迟聿,这次连老天都在帮我!谁让你丧尽天良,残害手足,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日后你一定不得好死……啊!”
迟贞话音未落,从旁‘嗖’地窜出一只箭,快如闪电,擦着他的耳朵,‘咚’地没入地面!
他吓的一个尖叫,惊坐起来,连滚带爬躲到了旁边,待壮着胆子擦亮火折子,看清是深埋入地里的一只箭时,脸色惊变,心神巨颤,手脚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箭……
迟贞脑海中猛地浮现,冯力被迟聿一箭穿心的场面!
他脸色煞白,是迟聿!一定是!他这么快就发现蓝衣男人不是他了,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的位置所在?不……不可能,怎么会?这里十分隐蔽,地势起伏曲折,又有层层大树野草遮挡,迟聿不可能看的见他在这里!
那……是附近有其他人?
迟贞这样一想,心下稍松,抬手正要抹掉额头上的虚汗,就听耳边响起一道破空声,于黑漆漆的前方急射而来,擦着他的发顶穿了过去!
迟贞僵立在原地,眼睛瞪大,少顷,反应过来有人要杀他,不管是不是迟聿,都让他胆战心惊,头一扭,拔腿就往山上跑!
……
迟聿依旧在起火山寨的附近,自迟贞跑入冯力来时的小山后,他手中的箭缓缓上弦,待弓拉紧,他眼眸半阖,看都没看四周一眼,松手,箭飞,没入迟贞逃进的小山林,擦着迟贞的耳朵没入地面。
而接下来的第二箭,则是擦着迟贞的头顶而过!
迟贞人已找到,杀死他不过是迟聿一眨眼就能做到的事,简单到无聊头顶。
迟聿此时,倒有几分闲情逸致,不走心地逗弄着必死无疑的猎物迟贞,一次次放过他,又一次次威胁他,给他希望,又给他被杀的恐惧,一点点折磨他的身心,让他彻底崩溃!
墨书站在一边,虽然不远处的山林里黑咕隆咚一片,她根本看不清什么是什么,更别说迟聿的箭到底射入了什么地方,但这不妨碍她情真意切地拍马屁,“陛下的箭术又精进了!”
迟聿脸色漠然,大手冰凉,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摸了一只箭,搭弓上弦,同样没有用眼看,弦渐渐拉紧,捏着尾羽的手正要一松,忽然一阵大风拂过他面颊,带着一丝水汽,吹起他肩头背后的墨发!
迟聿眸光一动,冷凉的薄唇勾了勾,看不出喜怒,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陛下?”
墨书心下疑惑,箭在弦上,眼看就要射出去了,陛下为什么突然收手?
迟聿未理会她,缓缓抬头,露出性感美好的颈线,轮廓分明的侧脸立体深邃、肤白无暇,上眼睫长而密,若乌黑鸦羽,眸子暗红,妖冶神秘,在夜色月光下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墨书不解,也跟着抬头看了看繁星闪烁的夜空,冷月四周隐隐散发着一圈红晕,漂亮的有些妖异。
此时此刻,同样抬头看天的人,还有一个人。
……
言一色手举着自制火把,一边慢蹭蹭地往山下走,一边抬头望天,看了一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走在她前面的王白在开路,走在她后面的杏眼随从背着言辞,圆眼随从则走在最后一个戒备,一行人因为言一色的要求,步伐不疾不徐,悠闲地仿佛在野外春游。
“快走。”
言一色忽而道了一句,其他人没什么可说的,赶紧下山正合了他们的意。
言一色话音一落,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便觉得脸颊上一凉,仿佛是一滴水落了下来。
这仿佛是个开始的信号,无数雨滴从天上落下,迅猛急促,大小如豆,眨眼的功夫,雨滴便密集成一片片,下起了瓢泼大雨!
“下雨了!”
最前头的王白一愣,说着,一转头,为了照顾言一色,正想提议避避雨,却见,他身后的言一色,不知何时举起了一把火红牡丹的竹伞,伞很大,塞两个人绝对没问题。
王白再次愣住,言一色径直从他身边越过,看似没走多快,可身影远离的迅速,“我走前头,别发呆,快离开这里。”
下大雨了,天气不好,这里的树又高又多,一个倒霉,搞不好得被雷劈死!
……
“下雨了。”
墨书感叹出声的时候,人已经被淋湿了,她转头望向山寨大火,因为雨幕的倾泻,火势已不再蔓延,照这样下去,火不久后就会扑灭。
冯力的担忧确实有道理,山寨四周是有一条河,几乎被其全部包围,但也只是几乎,还是有一个口能让火势蔓延到其他地方,若是放任不管,很可能发展成一场难以估计的灾难。
但是,天下雨了,还是瓢泼大雨!
简直就是天公作美。
她家陛下定是算准了此时此刻会下大雨,所以才会用放火烧寨的法子!
迟聿毫不受雨势影响,内力运转全身,仿佛有了一层看不见的保护层,将他从大雨的世界里隔离出来,身上没有沾湿一丝一毫。
迟聿沉心感受着周围一切波动,待天气重新稳下来,他将之前未射出的箭重新搭弓上弦,闭着眼,定方位,手一松,箭矢霎时如光般射出,穿过雨帘,没入一角山林中。
……
还在山中漫无目地逃跑的迟贞,被这场大雨淋了个透心凉,但他转念一想,雨势这样大,箭矢绝不可能再射过来,脸上不禁流露出喜色!
他不敢停留避雨,拼了命地往山上跑。
……
言一色带头下山,速度很快,所撑的一把大红花伞尤为引人注目,正在倾斜向下的一条小道上走,忽而,从旁边丛中窜出一个瘦高男人,两人只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不经意间,对视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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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通知辽,31号会上架(^_^)
074 孤出手就不会失手
言一色停下脚步,相当淡定,火把微微举高一些,打眼一瞅,确定是个人,而不是什么体型高大的野兽,眼神儿更平淡了。
但对面的迟贞却是一口气憋在嗓子眼,眼睛瞪大……漆黑山路,瓢泼大雨,一个女子,手中火把上橘红焰光摇曳,一把血一样的大伞撑在头顶,她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这是……
“鬼啊——”
迟贞嘴巴大张,失声尖叫起来!
言一色嘴巴抿了抿,面对迟贞的失礼,更没什么表情了。
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二货,黑的跟块炭似的,还一惊一乍,胆子真小。
“让一让。”
言一色道。
迟贞还在‘啊’地鬼叫。
“你跟着我走是下山,你朝我来的方向走是上山,赶紧选一个上路,别在这儿堵着了,想被雷劈吗?”
迟贞沉浸在惊吓中,压根没听见,还在尖叫。
言一色舌尖上翘,顶了下上颚,一步上前,正要给他一脚,让他冷静下来,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动作一顿。
“啊……嗯……”
一直在尖叫的迟贞突然弱了声音,一声‘嗯’后,戛然而止。
言一色就站在他对面,隔着厚重的雨帘,视线有些模糊,但她还是很快发现了他胸前洞穿出的箭头,明显是有人一箭射穿了他的后背。
迟贞重重倒下,身体沿着倾斜的下山之路翻滚下去,溅起无数土坑里的水。
言一色眉头皱了皱,看来她方才察觉的一丝危险气息,是朝她这个方向飞来的箭矢,但对方的目标是这个男人,还是她?
有南易要杀她在前,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不得不多想,但,天色漆黑,雨势又大,这箭矢是从远距离射来的,还能将人一击毙命……对方箭术未免太精妙了。
“大小姐!”
王白等人因为下雨路不好走,在后头耽误了一会儿,而言一色又走的太快,所以眼下才跟上来,他们方才自然也听到了惊叫声,见她安然无恙,大松口气。
“我等在后头听见有人嚎叫,发生什么事了?”
言一色沉思一瞬,迈步下山,待走到迟贞滚落的地方后,纤手一指,“将这个死了的男人带上。”
……
迟聿射出最后一箭,将弓箭扔给了墨书,墨书任劳任怨地背好。
“陛下,都解决了?雨太大,您快下山吧。”
天地间升腾的雨气氤氲,迟聿暗红沁凉的眼眸望着远处山林,仿佛蒙了一层冷雾,幽寒难辨,“你带人下山。”
墨书顶着一头湿漉漉的乌发,神色一愣,“陛下不走?”
迟聿不语,坐于火红鲜亮的马上,容色绝伦,视狂风暴雨如无物,一派镇定,仿佛镇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也镇住了雨势。
墨书跟在迟聿身边多年,早有主仆之间的默契,她懂,陛下既然不说,就是她不该问。
“是,陛下。”
墨书带人离去,并不担心迟聿的安危,先不说迟聿本身武力值逆天,就说暗处护卫他的四位红骷髅,就足以让所有敌人有来无回。
很快,这里就剩迟聿一人一骑,天地间漆黑阴冷,不远处是火势渐小的山寨,四周围是滂沱大雨。
言一色从山上下来,过了河,踏上山寨前的土地时,隐约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她凭感觉意识到不远处有个人,看不到样子,但她莫名觉得,是迟聿。
迟聿武功已臻化境,眼神比目前的言一色好的多,如果说言一色看的他只是一个模糊轮廓,只能隐约辨认出是人不是兽的话,那迟聿看到的言一色,不过是模糊了一些的她整个人,认不出来才奇怪。
言一色撑着自己的艳俗大伞,不急不缓走了过去,不知不觉中,雨势渐弱,寒风变小,待她走到迟聿近前时,大雨几乎已经停了。
巧合地就像,这场倾盆大雨是特意为她停的。
迟聿注意到后,神色一愣,却也稍纵即逝,几乎微不可查。
言一色走到迟聿身边,倒是将他看的清楚了一些,一边将伞收了,一边轻声嘀咕一句,“还真是。”大暴君。
她朝还在冒火光的山寨瞥了一眼,大雨几乎已经浇熄了火势,她双眸一弯,柔荑指了下天,又指了下自己,笑眯眯地道,“陛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迟聿暗红如砂的眼眸静如深渊,一脸若无其事,轻笑反问,“你说呢?”
言一色看他这样子,就明白不管是这大雨,还是她会出现在他面前,都是他料到的。
她将胸前湿了的青丝往肩后一撩,眉眼生光,轻哼一句,“不知道。”
扛着迟贞尸体的王白,背着言辞的杏眼随从,还有一身轻的圆眼随从,见了迟聿,纷纷行礼。
“参见陛下!”
“起。”
迟聿没看三人,眼眸盯着言一色,恩赐般地出了一声。
他话落,正要问言一色为何会进山,就见她往冯力的尸体处走去,眸光一闪,变的晦暗不明。
冯力会死,言一色倒没多意外,在猜到放火烧寨的人可能是迟聿时,她就料到敢来阻止他的冯力会死不瞑目。
而她看了眼他的尸体,果然是死不瞑目。
言一色的目光朝四周随意扫了眼,发现不远处落了一只箭。
箭?
言一色心下一动,上前捡了回来,和迟贞胸口的那只比了比后,眉头一挑,心下了然。
抬头看向迟聿,“陛下,这人是迟贞?”
迟聿看到王白跟言一色一起过来,还扛着迟贞的尸体,便知言一色和迟贞遇上了。
“他告诉你的?”
言一色摇头,“不,遇上他后还没说上话,就被你一箭射死了……我是猜的,这山头的寨主透露给我,南易将迟贞藏在了这里。杀了他,就是陛下来雁山的目的吧。”
迟聿淡淡,“如你所见。”
言一色‘哦’了一声。
“你既不认识他,不知他是迟贞,为何还把他的尸体带回来。”
言一色撇了下嘴,单手抵着下巴回想,“陛下,我当时就站迟贞对面,你那一箭虽说是射中了他,但要没他,被射死的可就是我了,谁能说那一箭就不是针对我的?只不过因为迟贞正好挡在我面前,替我死了……这都说不准啊!我将他带回来,是想查查他……啊!”
言一色正说的过瘾,忽然一只手臂穿过她腋下,抱住她的肩背,用力将她向上一提,裙摆一扬一散一落,她人已坐在了马上,靠在迟聿身前。
言一色:“……”
这是什么操作,弄的她措手不及,她还没说完。
迟聿鸦羽微垂,看着到他下巴的某人头顶,嗓音低沉冷硬,“你想的太多,孤出手就不会失手,怎么会射死你。”
言一色默了默,她又不知道。
“你进山做什么?”
迟聿问了一句,话落,眸光瞄到她手中的竹伞,唇角划过清浅弧度,“还知道会有雨。”
075 宠妃之名
言一色自然是从驻地出发前,推测出不久后会下雨,才会在包袱里装上伞,但她不想承认,万一迟聿再继续问她为什么会看天象,这个话题就要没完没了,可她现在只想赶快下山,她好累,要热水,要大床,要休息。
她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有人愿意当她的靠枕,她也不客气,脑袋往后一仰,靠在迟聿胸口,肩一松,学着他的语气道,“你想的太多,我不知道会有雨,带伞只是有备无患。”
迟聿看着她懒散窝在他怀里的样子,乖巧安然地像只猫,忍不住一手环过她的腰,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两人姿态很是亲昵。
迟聿虽然知道言一色敷衍他了,没说真话,但也不想计较。
言一色抬脸,大眼眯了眯,抬手一指前方,颐指气使道,“好,下山!”
迟聿没动,沉沉眸光落在她指向前方的那只手上,因为抬起的动作,袖子往回滑了一些,手背上的一点红肿,以及手腕上的一片青紫,映着她的雪色肌肤,显得格外刺眼。
迟聿浑身气息倏而变的冷煞,暗红眸底杀意涌起!
他环住她腰的手抬起,轻轻握住她那只手的手腕,动作温柔地拉下,另一只手臂从她的肩侧环过,骨节分明的手指冷白冰凉,从她衣袖开口到肘弯处轻轻一划,薄薄的衣料便沿着他划过的轨迹裂开,露出她整只小手臂。
上头有着大小、形状不一的伤痕,或红肿,或青紫,其实算不上严重,有的甚至都不用涂药,但因为她肌肤尤为白皙和柔软,这些伤痕倒让人触目惊心。
迟聿一怔,脸色难看到极致。
言一色自己也愣住了,虽然她知道自己在击杀南易亲卫时身上受了伤,但因为很多年没在自己身上看到过伤痕了,猛地一瞧到小伤遍布的丑样子,还真不适应。
自她家传武学大成后,再没有什么人、什么攻击能伤的了她,没想到穿越来到这里后,还能有机会体验一把浑身是伤的感觉。
这都拜某人所赐!谁叫他封了她的内力!
言一色想到这一点,心里不爽地哼了一声。
迟聿拉住言一色手腕的大掌,无意识地悄然攥紧。
言一色不禁嗷了一声,眼里冒出绚丽火光,扭头蹬迟聿,咬牙切齿,特么的……
“疼着呢!”
迟聿耳边只听见她喊疼的声音,动作快过意识,手卸力,猛一松。
言一色看着自己手腕上,刚多出来的一道攥痕,鼻子差点气歪。
迟聿也看见了,心底没来由一慌,又极快镇定下来。
他沉着脸,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高高在上,语气仿佛恩赏一般,“孤给你揉一揉。”
言一色一听,霎时一个激灵,将自己的伤痕用裂开的袖子藏好,脸色木然,眼神嫌弃,“不要。”
她很怀疑他的专业性,可别没把她手腕揉好,还揉断了。
迟聿眸子一冷,“孤……”
他刚开口,就被言一色出声打断,她眉眼间有些疲累,叹了一口气,声音又小又轻,“没多大的事,要说揉,我自己也会揉,走吧,下山。”
言一色不是没有软声软语跟迟聿说过话,但像眼前这般,神色蔫蔫有些虚弱,还是第一次。
迟聿忽然心堵,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没再多想,除了依着言一色,没别的想法,“谁伤的?”
“伤我的都死了。”
那些来杀她的南易亲卫确实都被她杀死了。
迟聿搂着言一色细腰的手用了狠劲儿,神色不满,“你知道孤问的不是这个。”
言一色靠在他怀里,眼睛闭上,舒缓低柔的语气里有几分哄人的味道,“好吧好吧,南易,杀手的主子是南易。”
迟聿眼眸骤然一眯,杀人的冲动从骨子里蔓延出来。
“能下山了不?”
迟聿内心的杀意敛了敛,垂头看了言一色一眼,没再耽搁,御马下山。
从头到尾,目睹迟聿和言一色相处的王白等人,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回神,一致觉得——言妃娘娘的宠妃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
顶撞、忤逆、命令陛下,竟然至今都没死!
……
迟聿带着言一色下了山,王白等人也很快跟了上去,待众人都离开后,两个男人悄然出现在了迟贞的尸体附近。
站在迟贞尸体面前的男人,身着一袭大红衣袍,体态风流,一双桃花眸脉脉生情,正是钰王南易。
而南易一步之前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脸上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看不到面容,一双薄薄的黑色手套包裹住他的大掌,负手而立。
一把金丝楠木的扇子挂在他腰际,身姿颀长,傲然如松。
他似乎朝远处冯力的尸体,望了一眼。
南易正低头看着死去的迟贞,眉头皱紧,他双拳紧攥了一下,又猛然松开,逼迫自己面对现实。
南易压下低落的情绪,满腹心事地望了眼已经被烧毁的山寨,又看向站在他左前方的面具男人,语气低沉,“大火烧寨,是迟聿做的吧!一回来,就受了迟聿一份大礼,今世子,感觉如何?”
慕子今未语,侧过身,审视着愁眉不展的南易,他的音色很是干净,听了让人平心静气,“看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迟聿杀了迟贞,对你打击不小。”
南易闻言,苦笑一声,“今日,你我都在迟聿手上吃了亏,看来也算是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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