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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自作多情。”
342 母子仇人(一更)
冰冷空荡的夜无声蔓延,猛烈无情的风凶险呼啸,衬得四周没有人声的熙和殿死一般寂静。
披了一身暖色火光的上官盈,沉默着恨。
融于一片恐怖黑暗的迟聿,冷漠地笑。
良久,上官盈再次开口,语气柔和宁静地像一个关切子女的慈母,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早去早回。”
迟聿笑了一声,嗓音低哑又轻渺,活像从远方飘来的鬼音,盛情邀请,“哦?如此迫不及待?不如你随孤一起去?孤一边挖,你一边跳进去试,看看有哪里不舒服,说出来,好歹母子一场,这点事,还是可以商量。”
上官盈忍着在爆发边缘的情绪,温声反击,一字一顿,“不必了。”
不给迟聿再说什么的机会,她忽然开心地笑了几声,紧接道,“听说你身边有女人了,还是大将军言治的大女儿,挺不错……不过,她跟了你也快一年,怎么肚子没点儿动静?我活了大半辈子,到底也是过来人,有经验,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提,别客气。”
迟聿摄人的眸光寸寸冷凝,讥讽道,“这么想孩子?”
他唇角染着凉薄的笑,语气尖锐阴寒,“简单……你跟别人苟合生一个,就什么都有了,左右,你有过的男人,早不止父皇一个。”
上官盈气得浑身发抖。
迟聿又开口,神色间满是带着恶意的愉悦,“别害羞,孤可以帮你找,说,你一夜想要几个?三个……嫌少吗?”
“滚!”
上官盈破口大骂,眼睛发红,脸色狰狞又扭曲,她眼前发黑,阵阵眩晕,怒极之余,更多的是恐惧,她相信自己面前这个畜生,绝对做得出找男人蹂躏她的事来!
上官盈猝然转身,不受控制地想逃离,她身体本就弱,眼下又是怒急攻心,正处于即将晕倒的状态,脚下一动,却踉跄了一下,失了平衡,‘砰’地摔倒在地。
这一摔,就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晕了过去。
迟聿轻笑了一下,不带任何感情,转过头,负手离开。
熙和殿静悄悄的,上官盈倒在殿门口,一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然而,本该空无一人的殿内,却缓缓走出了一个穿婢女服饰的少女,样式与发型与先前在门口打盹的两个婢女一般无二,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清纯无比,可她一双漆黑的眼睛,却格外明亮,像暗夜中拥抱了月华的冰川雪水,温柔又寒凉。
她一脚踏出门槛,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不省人事的上官盈面前。
过了一会儿,绕着上官盈开始走圈,一手横在胸前,另一手压在上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此人正是夜访春禅寺“无名”宫的言一色,因为后日就是选定神女的日子,地点就在这里,而决定权正好在“无名”宫主人盈夫人的手中,所以她先过来踩踩点,好做一些准备。
没想到,上官盈她还没来得及接触上,就在熙和殿内听到了如此劲爆的母子相杀言语对决。
啧啧,真难想象他们是一对血脉相连的母子,分明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嘛!
也不知道过去到底积攒了什么仇什么怨,母子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唉。
言一色心中正琢磨着,忽然听到远处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想来是之前明智躲开的两个婢女又返回来了,毕竟她们不能一直避着上官盈,为了能在这里继续做下去,过来主动认罪还能得个从轻处置。
她停下了转圈的脚步,眼睛在三点钟方向的夜色中扫了下,脚下一点,轻盈一闪,飞掠过去,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
迟聿将上官盈气到就差吐血后,便去骚扰春禅寺的住持若我,直将人折腾到为他腾出一处较为满意的院子后,才善罢甘休,当然了,以他格外挑剔的目光来看,说是较为满意,也就是凑合能住,但没办法,条件有限,只能如此。
唐琛、唐勇、余念三个人直到天微微亮,才出现在迟聿暂时居住的院子里。
三个人在此之前,经历了一番你追我赶的追逐游戏,唐琛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总算第一个回到了他们在主城区的据点——南横山庄。
但让他诧异的是,问了山庄中的其他人,发现迟聿竟然没有回来!
他与另两人皆是疑惑不解,但因为没有任何头绪,所以没有出去乱找,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个又一个时辰,依然不见迟聿的影子。
却等来了负责消息、情报的红骷髅五,他有要事禀告。
红骷髅五一听三人跟丢了迟聿,且至今没回,二话没说,转身就走,背影又拽又傲。
唐琛一贯机灵,知道她一定有办法在最快时间内找到迟聿,故而死皮赖脸跟上了,唐勇和余念自是紧紧跟随。
红骷髅五果然没让他们失望,用特殊渠道,跟贴身追随迟聿的三大护卫红骷髅联系上了,直接寻到了春禅寺。
红骷髅五将密函给了唐琛,便去做自己的事了。
唐琛三人在后知后觉中,知道他们成了“红五”的跑腿。
此时此刻,三人就在迟聿的房门外等着。
唐琛抱着一颗歪脖子松树哈欠连天,唐勇盘腿坐在花坛边缘上打坐,余念靠着一座小假山,闭眼小憩。
红日从云层中冒出一点光晕时,迟聿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他好像一夜未睡,也说不上精神好不好,似乎时时刻刻都散发着唯我独尊的霸道气场,给人一种他跟“疲惫松懈”这种词压根无缘的感觉。
别看唐琛表面上欢脱不靠谱,但他却是第一个察觉到迟聿出来的,而唐勇则是第一个表现出知道迟聿出来了,他大步走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主子。”
唐琛揉着惺忪的眼睛,一阵风般来到迟聿面前,“唰唰”几下眨巴眼,精神抖擞,直奔主题,“主子!红五大人有密函给您过目。”
余念也已经清醒,但她没有再上前,只是抱拳见礼,不在不需要有存在感的时候硬突显存在感。
迟聿斜靠在门边,暗红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没有焦点地望着天际,内心空茫一片,某种后悔的情绪在心间萦绕不去。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早知相隔两地如此熬人,他就该不顾可能会有的麻烦,带那丫头过来。
迟聿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接过了唐琛手中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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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应该九点多吧
343 南泽和古裳的消息(二更)
信函在迟聿手中三两下就被打开,他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神色高冷淡漠,带点内敛的狂色,眸光只是在“南少主”三个字上停顿了一下。
这信上只是一个重要消息——南泽已抵达荒月,不排除他是过来坐镇荒清区那家兵器坊据点的可能。
慕子今的母妃是云家人,同时他又与南泽是表兄弟,虽然运作兵器坊做军火生意,一直是慕王府出面,掌控大局,但如此大的一块肥肉,云、南这两大世家怎会眼巴巴看着不动不吃!
所以多少都有参与其中。
迟聿离开丛京前,与无名和慕子今进行了几次兵器坊事件的较量,他启程来到荒月,纵然有一个上官盈来做幌子,但慕子今很清楚这里的荒清区有一个举足轻重的据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让人来荒月盯着迟聿的动向总没错。
至于他自己之所以不来,是考虑到丛京外雁山的藏匿点,这一处他已确定是迟聿起疑的地方,以防迟聿来荒月是想调虎离山,他不能动。
而南家少主南泽,从身份到能力,都显然是让人放心的人选。
南泽背后是南域,历来能与丛叶皇室平分秋色,再加之手握重兵的慕王府,以及跟云家的那点姻亲关系。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因兵器坊而来,他出现在荒月,就已经是事关重大,说不定还会影响迟聿半月来在荒清区接近尾声的部署。
迟聿本人倒不以为意,指尖捏着薄薄的信纸,手腕轻扬,将其飞射了出去,落在唐琛头上。
唐琛会意,一把抓过头顶上的信,迅速看了几眼,唐勇也凑过来,兄弟俩在知晓上头内容后,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唐琛将信塞给唐勇,眉心拧成一个疙瘩,肃容道,“主子,那边……可有要更改的地方?”
因着这里不是自己地盘,他说得很隐晦。
唐勇走到院中角落的一个水缸面前,将信纸浸泡其中。
余念明白一定出了什么事,大步走到唐琛身边。
迟聿眉眼威严,靠在门边的身姿宛如天神,他抬头望着越来越亮的天色,似乎有些失神,声音里是岿然不动的沉稳,“妄动只会打草惊蛇——静观其变。”
“属下明白。”
唐琛的话音才落,红骷髅五蓦地从一个角落里窜出来,身影擦过他的身边,吓了他一跳。
唐琛吓归吓到,但在迟聿面前不敢有任何小动作,努力作一副沉稳淡定的模样。
红骷髅五向迟聿递上一封信。
迟聿拆了来看,是苏玦亲笔,上面倒没什么重要的消息,不过简单描述了一下古裳逃离丛京之前的事情,能让迟聿知道的,苏玦一点都没隐瞒,该隐瞒的,他一字没提,然后,重点落在了古裳不日就会回到荒月的消息上。
至于苏玦给出的她回来的原因,便是因为毁容,她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身心脆弱之下,迫切回到古涛身边。
迟聿眸光再次放到了天上,将手中信件扔给了唐勇处理。
唐琛和余念见此,心中明白,这封信上没有需要让他们知道的。
迟聿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半晌,问红骷髅五,“无名在做什么?”
红骷髅五没有任何迟疑回道,“在宁州苍朵河,亲自带人探查那里的慕家兵器坊真假,今世子对此了如指掌,坐镇丛京,运筹帷幄。”
他停了一会儿,又哑着声音回禀了一个没有定论的消息,“主子,无名在您离开丛京不久后,曾秘密去了一趟南域,见了谁、背后原因和目的皆不明。”
唐琛见迟聿神色不变,一脸高深莫测,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静等片刻,壮着胆子道,“无名去过南域,南少主然后来了荒月,这挺巧合,十有八九这两件事有关联。”
余念点头,“若真是因果,南少主或许跟无名达成了某种交易,冲主子来的。”
唐勇开口,“助上官盈从主子这里拿到诏书?”
三人热火朝天地猜测着这几件事的背后阴谋。
迟聿也不知有没有在听,勾魂夺魄的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和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大亮,已经有些刺眼。
迟聿收回远眺的视线,长腿迈开,往寺院外走去,红骷髅五紧紧跟上。
唐勇和余念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慢了半拍,正要追着迟聿离开,唐琛突然从两人的空隙中钻出来,两只手一左一右,正好扒住两人的一边肩膀。
他清秀的脸上洋溢着过年的灿烂喜气,笑得尤为傻气,“勇哥,念姐……昨夜的事儿都翻篇!今夜我请你们去吃一千两一顿的好酒好菜!”
唐琛指的是他昨日抱着野狗小灰回来的事儿,要按迟聿的命令,他带狗的姿势可不对!
他虽然拼了老命偷奸耍滑,但还是怕唐勇和余念告状。
两个人听唐琛肯下血本,对视一眼,默契地举起了一只手,明晃晃的五根手指。
唐琛就知他们不会放过压榨他的机会,早有心理准备,但面上却表现得咬牙切齿,“好,五千两就五千两!”
余念拿开他揽住自己肩膀的手,向前走,丢下一句,“一人五千。”
唐勇学着余念的动作,也抬脚离开,“而我们有两个人,所以你要请两次。”
唐琛石化在原地,暗骂贪婪如蚂蝗的小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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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会很晚撒。
早睡的朋友们晚安。
344 南泽与上官盈(三更)
上官盈昨夜被人扶回到容华殿,贴身嬷嬷领着几个婢女又是请大夫又是熬制汤药又是擦身换衣,忙忙碌碌,直到过了四更才消停。
上官盈一觉睡到今日申时正刻才醒转。
婢女们伺候着她起身,沐浴更衣,洗漱上妆后,坐在软榻上,逗弄起怀中肥胖的狸花猫,刘嬷嬷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来,笑道,“夫人醒了,尝尝从宫中出来的御厨做的参汤。”
上官盈神色恹恹,没有胃口,半阖着眼睛靠在引枕上,一手抚摸着怀中猫儿的头。
刘嬷嬷看了一眼殿中侍立的婢女,众人会意,脚步无声地下去了。
刘嬷嬷将参汤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走到上官盈身后,为她捏起了肩膀,心中斟酌犹豫,知道她昨夜必定与迟聿闹得不愉快,想说些什么安慰,可又觉得无论多熨帖的话都是苍白无力。
正在刘嬷嬷难以下决断的时候,一名婢女忽然走了进来,对上官盈柔声道,“夫人,外面有一公子求见您,陪同他来的人,是城主身边的双武。”
上官盈为猫顺毛的手一顿,眼睛刷地睁开,缓缓坐起身,姿态雍容,淡道,“请到暖阁。”
“是。”
刘嬷嬷上前将猫从上官盈怀中抱出来,交给其他婢女,又急忙回来,亲自为她整理仪容。
……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上官盈带着刘嬷嬷来到了暖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圈椅上的男子,视线落在他头顶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因为——他竟是跟和尚一样的光头!
上官盈的失态稍纵即逝,不紧不慢地走到主位上坐下,刘嬷嬷站到她身后。
南泽低垂着头,竟是在喝酒,旁边的桌上,还放着几道下酒菜,玉筷、棉帕、醒酒汤……一应俱全。
上官盈眉头微微皱起。
双武在南泽座椅后面站着,当先对上官盈躬身抱拳一礼,“盈夫人。”
上官盈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双武,古城主派你来所为何事?”
“送南公子过来。”
双武话落,南泽放下了手中白瓷酒杯,配合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多情风流的俊美脸庞,妩媚的桃花眸宛如一池春水,荡漾着温柔的涟漪,似能将跟他对视的人,都溺毙其中。
没有头发,但依然帅得叫人心中发慌。
“盈夫人,久仰大名。”
南泽的声音年轻又富有磁性,听着十分悦耳。
上官盈愣了愣,半晌,突然失笑摇头,故作幽默风趣道,“不知你是谁家公子,可有娶妻?我倒希冀你有家室了,否则还不知要祸害多少好姑娘!”
南泽惯会逢场作戏,所以虽然内心对上官盈的话嗤之以鼻,面上却是一副受用的样子,耍帅般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然后邪魅一笑,“哪能祸害好姑娘?只要愿意跟着本公子,本公子来者不拒,全收了!陛下有三宫六院,而本公子那里,地方之宽敞,不比它差!”
上官盈闻言心下一惊,细瞧南泽的神色,不像是夸大其词,她思绪翻转,很快心中有了一个合理的猜测。
“敢出言不逊家中所在媲美皇城的,丛叶也只有南域南家了,看你的年纪……你莫非是现任的南少主?”
南泽动了动身体,一条长腿抬起弯曲,脚搭在另一条腿上,浑身张扬着粗俗的匪气和痞气,声音铿锵有力,“正是!”
345 荒月,陛下,上官盈(一更)
上官盈见南泽直言不讳承认,便知他是准备以南少主的身份来与她谈事情了。
如果南泽是自己主动找上门,上官盈或许还会心生几分警惕,毕竟他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一定会有什么目的,但是敌是友,可要谨慎分辨。
而眼下他身边跟着双武,显然是得到了古涛的信任,上官盈便没有太多顾虑。
她转动着手中佛珠,沉稳内敛,温声道,“南少主可是稀客,有失远迎了。”
“‘金麟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盈夫人虽然如今只能偏安一隅,但本少主相信不远的以后,你的命……贵不可言。”
南泽说得意味深长,与上官盈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
上官盈不是第一次被人恭维,但昨夜被迟聿气到七窍生烟,至今还没缓过劲儿来,再一听这种话,她的心情顿时变得妙不可言。
她紧绷的脸色不自觉舒缓下来,整个人精神了几分,从南泽那边传来酒菜的香味,饥饿感随之而来。
上官盈通体舒畅,脸上浮现意味不明的笑,低调开口,“荒月这里很好,在此终老,是个不错的选择。”
南泽闻言,笑而不语。
他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双武,抬手一指门外。
后者会意,没有过多踟躇,便无声退下。
南泽看向上官盈,视线在她旁边的刘嬷嬷身上一扫而过,“本少主有要事与盈夫人商量。”
上官盈没有同意,“刘嬷嬷是我的心腹,我做任何事都要经她的手,南少主放心,你要跟我谈的事情,她听得。”
南泽大爷似的瘫在座椅中,犹如一个冥顽不化的纨绔子弟,但依然贵气潇洒,桃花眸中眼波流转,温柔妩媚之下涌动冰冷寒意,轻缓道,“坚持要听也不是不可以,但听了以后,她会有什么下场,本少主可无法保证。”
上官盈脸色沉了几分,但神色和蔼,“怎么?南少主还能当着我的面,杀了她不成?”
南泽一时未言,盯了刘嬷嬷许久,视线落在上官盈脸上,忽然不答反问,“本少主记得,在这位刘嬷嬷之前,盈夫人身边还有一个刘嬷嬷。”
上官盈脸色一变。
南泽仿佛没看到她的黑脸一般,分外不善解人意道,“听说,那是盈夫人当初尚在先帝后宫时,最信任的身边人……先帝十三年,迟聿被赶出宫,入封地荒月,盈夫人爱子心切,自请随行,宫中的那位刘嬷嬷也是陪着来了,只是还没一两年,就因病没了,真是叫人惋惜。”
南泽话音收住,似是渴了,拿过桌边的醒酒汤,浅尝几口。
然后放下,拿手帕擦了擦嘴,温柔笑看着上官盈,大有再张口说什么的架势。
上官盈面无表情,坦然迎视着他,话却是对着刘嬷嬷说,“我腹中饥饿,你让人去备饭……我来会会南少主,稍后就过去。”
刘嬷嬷屈膝一礼,言行举止没有任何异常,“是,夫人。”
刘嬷嬷很快离开,暖阁中只有南泽和上官盈两个人。
上官盈无意探究南泽对刘嬷嬷的真正死因到底知道多少,因为即便问出个所以然来,她也不可能把南泽灭口泄愤,反而会将她心中的伤疤再揭开一次,还要面对南泽一个陌生人的指指点点!
“南少主有话直说,既然古城主信任你,那你我之间完全可以开诚布公,一切都好说。”
南泽唇边扬起大大的笑容,非常满意上官盈让刘嬷嬷退下的妥协,他要提及的事情,刘嬷嬷听了其实也没有大碍,但他都已经让双武离开,流露出密谈的意思,她却推三阻四,显然没将他南域少主的威信放在眼里,这可不能忍!
南泽一时半刻没有说话,晾着上官盈,心中琢磨着其他事情。
既然说到了当年刘嬷嬷的死,他便难免会想到,促成迟聿和上官盈母子反目成仇的关键症结。
先帝十三年春时的荒月,是一个充斥灾害、疫病、饥荒、暴动……看不到兴起希望的贫瘠之地,迟聿一行人初入那里,日子过得艰难困苦,且人心不齐,一地鸡毛。
上官盈是浔阳候府家仆出身,原是候府嫡三小姐的贴身婢女,后因主子进宫而有机会得见天颜,一次宠幸,成为先帝后宫的女人,在生下迟聿后,被封为婉嫔,在宫中过了四五年的养尊处优日子,来到民不聊生、满目疮痍的荒月后,没多久,便发疯了。
而她这一疯,在某次神志不清时,似乎对年仅四岁的迟聿做出了什么事,造成某种难以挽回的伤害。
这伤害到底是什么,南泽没有查出来,但他却知道后来迟聿是怎么报复上官盈的。
迟聿尚在年幼时,就表露了骨子里“恶”的一面——他找了几个在最底层摸爬滚打的老男人,轮了上官盈。
如此罔顾人伦的做法,残忍无情到令人发指!
至此以后,母子两人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上官盈在事发后,调理好身体恢复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处死了能处死的所有知道她被蹂躏糟蹋的人,包括与她亲如母女的刘嬷嬷。
再后来,先帝十四年秋,荒月爆发秋疫,先帝闻讯后,命离荒月最近的贡州珍义县县尉带人封城,纵火烧死了所有人。
从那以后,荒月以及迟聿这个先帝之子,消失在天下人的视野中。
暗中却在先帝的保驾护航以及无名的呕心沥血下,以各种各样的手段建设发展。
直到十数年过后,以不可思议的全新面貌横空出世,城内之富足繁华犹如海市蜃楼,震惊世人。
而迟聿身为封地的最高统治者,引起了皇城中诸多皇子以及权贵世家的注意,但为时已晚,迟聿称帝已是定局。
南泽知道荒月城内大有玄机,发现其背后隐藏的阴谋,没比那些皇子们早多久,回过头来,再去查十数年发生的事情,得到的情报有限,甚至都不一定可靠。
这也是他为什么查不到迟聿四岁时,上官盈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才引来他如此丧心病狂的报复。
------题外话------
二更十点多吧啦啦啦
346 各怀鬼胎(二更)
上官盈在南泽刻意的无视下,渐渐失了耐心,她皮笑肉不笑,眼尾上翘的凤眼里一片晦暗,作势要起身离开,“南少主可是醉酒了,不若我叫人来扶你下去休息,我们改日再谈。”
南泽从自己的思绪中跳出来,眉眼抬起,玩味地看着上官盈,赤果果又犀利逼人,仿佛要将她里外扒个干净仔细探究一番才罢休。
上官盈冷眼相对,不甘示弱,却在南泽下一瞬的问话中破功。
“本少主很好奇,盈夫人在迟聿,啊不,陛下幼时,到底对他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才给自己招致灾祸。”
上官盈转动佛珠的手倏而捏紧,已有发火的征兆。
而南泽却突然话锋一转,仿佛刚才的话,是他自言自语一般,只不过声音大了些而已。
“本少主是应无名尊者的请求,过来助盈夫人一臂之力的。”
无名在迟聿离开丛京后,专程去南域,是见了南泽。
去年百里念从边境回丛京,向迟聿传达了无名让他对放弃对南家打压的命令,后来暗中借着与南泽配合,将迟聿调虎离山,以助南泽试探皇宫布防,表现诚意后,就已经和南家打下了初步合作的基础。
事到如今,南泽和无名已经明确一个共同要实现的目标,那就是——废掉迟聿,以择明君称帝。
在商讨的过程中,南泽从无名口中得知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也就是在知道此秘密后,他才下定决心与无名联手,组成了一个坚固的联盟。
无名最近一次去南域,见面密谈的内容很多,而来荒月助上官盈拿到先帝诏书,则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倒不是他对无名一方的人有多待见,乐于奉献,所以才积极帮忙,而是——
为了慕家在荒清区的兵器坊藏匿点。
慕家对荒月城内部异常的察觉,要比南家敏锐一些,当年慕子今还未全面接手慕家势力,但已经参与事务中,历练多年,他与慕王爷两人原就有意再新设一个兵器坊据点,这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自然是在暗中运作。
而那时荒月城的兴起壮大,也是在暗中秘密进行。
这世上可以说被分割为明暗两面,明有明的界域,暗有暗的圈子,同样都是混“黑”的,自然比圈外人更容易发现圈内的风吹草动。
慕家发现了荒月城在飞速建设的局面,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物色,确定了一处合适的地点,于是,便秘密建起了一座披着迷惑城中人外衣的兵器坊据点,在荒月扎根,并随着荒月的壮大一同发展。
但在荒月只手遮天的无名,却没有察觉慕家的手已经深入其腹地。
如今,虽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迟聿察觉到了荒清区有什么异常,但那里的据点事关重大,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过来跑一趟,不仅能亲自盯着让自己安心,还能助上官盈一臂之力拿到先帝诏书,另外还可以见识一下荒月的山神祭盛会,一举三得,来一趟绝对不吃亏。
南泽说出自己是来帮上官盈拿到诏书的话后,信心满满,以为她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但事实上,上官盈却是古怪一笑,神色间带着某种谜一样的自信,几乎没有犹豫就婉拒道,“南少主的好意,我心领了!春禅寺的主持若我大师,已经算过吉时,再过五日,正是适宜进行山神祭的日子,到时,南少主别忘了来,感受一下荒月一年一次开禁地的壮美。”
南泽一愣,曲起手指在自己的膝头上轻敲着,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讶色。
上官盈乐得见南泽吃瘪,真心实意地笑起来,手上的佛珠不紧不慢转动,优雅尊贵地继续道,“明日,是选定祭祀神女的日子,就在这里由我一一审评!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南少主想必很乐意来凑个热闹?不过,我要跟南少主说好,被选出来的神女,你只能远观不可亵玩,其他姑娘,就随你的便,若是能有一段你情我愿的风月之事,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乐意之至。”
南泽一口应下,正待他要再说些什么时,上官盈却突然失礼地站起身来,“我年纪大了,身子骨一向不好,这才陪南少主坐了一会儿,就体力不支,头晕眼花……怕是要失陪了,还望南少主勿要见怪。”
南泽眸光闪了闪,勾着唇,挑着眼,似乎没有对上官盈拒绝他的援助而心中不愉,若无其事道,“身体要紧,盈夫人多注意休息。”
上官盈抿唇一笑,迈步离开,但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南泽问到,“盈夫人有自信拒绝本少主的帮忙,可见胸有成竹,本少主喜闻乐见!既然如此,你可否透露,打算用什么手段从陛下那里拿到诏书?”
上官盈脚步顿了一下,待走到门口时,才轻声说了三个字,“山神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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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十一点多撒
347 神女选定(三更)
翌日一早,言一色与另外九个来自各区的美人们来到春禅寺后的“无名”宫。
没等多久,便等来了仪态万千的上官盈,她一身装扮简约又不失精致,高贵大方,优雅从容。
与她并肩而来的,则是一袭艳色锦袍的南泽,天人之姿,气质无双,只是顶着一个光头,显得有些另类。
言一色安分地垂着头,对上官盈没有一丝好奇,毕竟早就见过了,但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视线便微微一抬,多看一眼,认出了南泽。
她眉梢扬了下,南泽啊,好久不见的人物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还和上官盈一丘之貉……
啧,有意思。
“盈夫人。”
其他姑娘整齐划一,行了个福礼,言一色虽是分了心神,但反应很快,跟上了众人,没有格外突出。
……
言一色最后被上官盈选为了神女,有七分是因为她本人的原因——容貌绝色、气质出尘、淡定从容、才艺上乘,最重要的,是让上官盈看到她有一颗对山神虔诚、为荒月祈福的心。
在这里,就要夸一下言一色对上官盈内心的洞察,以及精湛绝妙的演技了。
她认真起来,相当可怕,且经常超常发挥。
而另外难以忽视的三分,就是她背后代表的荒灭区支持。
荒驰这个荒灭区首,在神女选进行期间,见过古涛、找过上官盈,算不上为她走后门,另外九个姑娘来自荒月城其他的区,也无一不是有钱有势,所属区的区首,同样在私底下有过与荒驰相同的操作。
所以本质上,还是一场各区首之间的力量博弈。
言一色身为荒驰手下的三魔尊,被选为这一次的神女,能带给荒灭区的直接好处就是——荒灭区的恶人们,能成群结队,光明正大进入主城区,且在那一日的所有消费全免。
当然,如果他们中有谁敢在主城区闹事,城主古涛求之不得,正好能借这个机会铲除了。
荒灭区在荒月城其实是个敏感特殊的存在,无名和古涛为了城中的长久安定,早有计划灭掉他们的十中之八,但因为某些原因,一定要师出有名,否则可能会造成一个糟糕的局面。
……
言一色这一日被选为神女后,因为还有几日就要举行山神祭,而她在这之前,需要跟着上官盈沐浴斋戒三日,时间紧迫,所以她当日就在上官盈的地盘上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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