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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是云老祖的兄长,为弟报仇,又杀了言家二代家主……
因果循环,血海深仇越积越深,三百多年来,言、云两家不是没有止戈的念头,但对彼此欠下的累累血债,不允许他们一笑泯恩仇!
两大世家的仇恨,便延续到如今。
云敬对慕子今道,“那你也该听说过,独孤求败的言家先祖,之所以会被第一任家主杀了,是因为抓住了他的弱点。”
慕子今眼神一闪,淡笑从容,“却有此说法,但我记得,言家先祖的弱点到底是什么,唯有老祖宗知晓,而他至死都未透露给任何人!莫非,那个叫言康的知道?”
云敬笑看慕子今,眼底可见明显的热切,“他告诉我——云家武学最高境界的音攻,能克言家武学最高境界的神功!”
慕子今神色微变,肃声连问,“如何克法?又可有破解之法?”
云敬没有回答,似是讳莫如深,“待音儿和言康真的杀死了言轻,我再告知于你。”
慕子今倒也不再追问,目光微凉,静如深渊,看了眼自己带着黑薄手套的双手。
慕子今陪着云敬闲话片刻,便退了出来。
……
外头等候的日蚀见自家主子出来,急忙迎上,跟随在他身后。
慕子今眸子古井无波,窥探不到什么情绪,低声吩咐日蚀,“去查云音的行踪,我亲自去追。”
“日蚀领命。”
……
慕子今走后半刻钟,云敬才从轩室内走出来,一名属下从远处而来,来到他近前后,回禀道,“家主,居于云宫台的欢长老,一刻钟前,不知何故离开了。”
云敬闻言,并没有多在意,欢长老跟言家的元长老一样,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地位超然,在云域来来去去,不受任何人管束,云敬的人,也不是每次都能知道欢长老的动向,全是随缘。
这种消息,云敬向来左耳进右耳出,从不放在心上,正抬脚要去看看自个儿夫人,却瞧见属下欲言又止,问道,“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属下立即开口,“回家主,欢长老这次出门,跟往常不太一样,不仅穿上了那件祭祖时才穿的古老华服,还拿走了能号令五位五音尊主的云仙铃。”
云敬这下惊了,脚下险些来个趔趄,黑着脸回头,“你确定!没眼花没看错!”
属下咬牙,坚定道,“事关重大,属下不敢妄言。”
在云家,家主之下设五位五音尊主,代号分别为宫、商、角、徵、羽,皆是云家的实权人物,而除了家主令牌能号令外,就是欢长老的云仙铃了!
平白无故的,欢长老带着圣物般的东西出门干什么?难不成要造反!?
云敬倒也没觉得欢长老真要造反,但此事确实不能不管不问,“传本家主的命令下去,尽快掌握欢长老行踪!”
“是,家主!”
……
三日后,慕子今风雨兼程,不眠不休,马不停蹄,终于追上了全员化身商队的云音。
客栈里。
云音见到慕子今,还是有几分欢喜,同时亦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亲手倒了一盏茶递过去,冷艳绝伦的小脸上,绽放玉莲般的笑容,“你出现在我面前,想必不是凑巧!说罢,找我什么事?”
慕子今青袍温雅,举手投足,贵气难掩,轻渺的眸光扫过云音,喜怒难辨的声音响起,“你要杀言轻?”
云音笑语嫣然,面对慕子今,少了身为少主的凌厉高贵,多了几分对兄长的撒娇之意,“你知道了!”
“你的意思,还是家主的意思?”
“我的,爹只是因宠我而纵容我罢了!”
“你杀她,可想过后果?她背后的言家暂且不提,那位以迟聿国为盾的辰砂国师,断不会放过你,说不定还会牵累云家。”
云音笑得自信张扬,“那又如何?当我云家会怕!”
话落,她见慕子今脸色依然不好,忍不住调侃,“今哥哥,你该不会因为在迟聿手下败过,怕了?连与他为敌的勇气都没有了?”
慕子今神色如常,不答反问,“抛却言家与云家世代有仇这一层,你杀言轻,另有私心。”
慕子今语调听起来像疑问,实际却是笃定无比。
云音脸上的笑意敛了敛,表情微僵。
慕子今漫不经心,又问,“听闻你私下说服家主,去与辰砂皇商议你与国师的亲事,而结果并不如你意!”
慕子今话音一顿,温和的眉眼霎时锐利起来,“你心仪迟聿?什么时候的事?前几年不是扬言,非神医谷玉叱觉不嫁!云音,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云音短暂的怔愣过后,挺直了脊背,笑容妖邪,说出一句犹如晴天霹雳的话,“迟聿是丛叶国君,也是神医谷玉叱觉,还是辰砂国师……这些我早就知道。”
云音欣赏着慕子今冷沉的神情,突然站起身,煞有介事地抱拳一礼,轻声慢语,“妹妹要向你道个歉,若我早告知你他是玉叱觉,还是辰砂国师,也不至于输得那样惨。”
这两个身份背后代表的,是迟聿不同方面的势力,慕子今与南泽若知道迟聿深不可测到如此地步,怕是不会贸然行动,宁愿再等个几年摸透他底细、做好准备,也不会跟无名合作抢他的帝位!
至于云音为何能识破迟聿的马甲,倒不是说她比慕子今和南泽有多优秀,纯属就是女人的直觉。
她与迟聿最初产生交集时,迟聿顶着的身份是神医谷大弟子玉叱觉。
云家擅毒,而医毒不分家,云音身为少主,当然要继承毒学,为了历练汲取经验,时常会到神医谷去精进交流,她是轩辕勋尊贵的客人,而迟聿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多少会碰上几次面。
一来二去,虽然迟聿压根没正眼瞧过云音,甚至为了阻止她的靠近,次次不经意间毒翻她,但她还是对迟聿心动了,时日一长,不知何时就成为了她的执念。
后来,云音亦见过顶着辰砂国师身份的迟聿,最初她没有察觉到什么,之后细细琢磨,发现他跟玉叱觉有几分像!尤其是从未正眼瞧她的那般绝情样子!
疑虑的种子一旦埋下,破土生长只是时间问题。
再后来,她又接触到了两年多前的丛叶暴君迟聿,没什么交集,但不妨碍她暗中调查他。
558 意想不到的身份(二更)
神医谷玉叱觉、辰砂国师、丛叶暴君,云音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以用来怀疑他们三个人其实是一个人,但女人的直觉,尤其是对自己心上人的直觉,时常准得没道理,而云音也正好是相信自己直觉的人,顺理成章地起了疑心,并在一步一步的留意中,认为自己十有八九怀疑得没错。
特别是几个月前,丛叶内乱时期,辰砂皇忽然下旨命贺鸿兴率大军压境,这件事看似是太子凌以绝为了她而亲手促成,但她将迟聿带入辰砂国师的身份中,换一个角度想,完全可以理解为,这件事的幕后推手其实正是他!
再早之前,云音得知南泽与慕子今,联手无名意欲跟迟聿撕破脸皮,兵戈相向,选择隔岸观火,而不是给他们一丝一毫的提点,除了爱他这一个原因,没别的理由。
执念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能让人变得疯魔,尤其云音还是一个资质卓绝的天之骄女,有着男子都不一定具备的野心,再加上对挚爱的占有本能,她誓要得到迟聿,否则绝不罢休!
这样的她,自然不能容忍言一色的存在,有机会杀了她,她没道理不抓住!
至于真杀了言一色后,她会不会被迟聿厌弃?
她对自己有种迷之自信,觉得迟聿日后一定会发现她比言一色要好,继而爱上她!而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得不到迟聿的心,也要得到迟聿的人!
慕子今审视着眼前的云音,与她相识多年,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觉得她如此陌生。
慕子今似笑非笑,对云音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失望,缓声道,“你为了一个男人,竟不顾与我和南泽之间的关系……当真是女大不中留,有了意中人,便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云音没有任何惭愧之色,反而理直气壮道,“与他斗,是你和南泽的事,你们之间争输赢,我半点不插手,这才叫公平。”
慕子今看了她片刻,无奈一叹,“强词夺理。”
云音看得出慕子今没有怪自己的意思,笑意愈浓。
“言轻你真要杀?”
“能真杀为何不杀?”
慕子今从云音眼中读出了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垂眸不言,伸出惯常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为云音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此事倒底凶险,我与你同去。”
云音眼眸一亮,欢喜道,“还是今哥哥对我好!”
她端起慕子今为她倒的茶,颇为给面子的喝了几大口。
云音还想对慕子今说些什么,忽然眼前一黑,丧失意识,趴倒在了桌上。
壶里的茶水是没毒的,但方才经过慕子今的手,便有了毒,绕是精通毒理的云音,也没察觉到他是如何下毒的。
慕子今抱起晕过去的云音,将她放到了床上,看了她片刻后,转身离去。
慕子今打开房门,日蚀以及云音的下属音芙都守在外面,他走了出去,冷淡的眸光落在音芙身上,“我给你家主子下了沉梦散,会昏睡半月,好生照顾。”
音芙脸色转冷,“这是何意?”
慕子今道,“她要做的事,我去替她完成……你是她的心腹,对她的了解远比我要多,想必早就知道她在那个男人的事上,已失了理智!而冲动往往酿成大祸,为了她好,不能让她去!”
音芙的脸色缓了下来,心下明白慕子今的担忧是对的。
音芙垂首,应道,“是!今少主!”
音芙没有口误,慕子今的隐秘身份正是云家少主,言家有荣誉少主言一色,算上言菀是两个,而云家也有两位少主,一位在明,乃是云音,一位在暗,便是慕子今!
当时在丛叶皇宫,迟聿曾说不杀慕子今的理由,跟不杀南泽一样,指的便是两人共同的少主身份!除了言家因为武学传承不行外,其他每个世家的少主与家主都不是随便能杀的,他们体内都有禁制力量,会在濒临死亡时随求生意识爆发!
而世家的这种禁制力量到底是什么,迟聿未曾摸透,所以自然不会轻举妄动,杀人是为解决问题,可若杀出麻烦来,便是得不偿失。
慕子今的暗少主身份十分隐秘,就连南泽也是不知道的,但迟聿却清楚。
慕子今向音芙问道,“言康,还有随你家主子来的两位长老在何处?”
“甲字三号,甲字五号。”
慕子今听罢,带着日蚀走了。
音芙目送两人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走进房中,瞧了瞧云音的情况,眼中没有任何担忧之色。
她自袖中摸出炭笔和纸,写了什么。
夜幕降临,店小二端了饭菜上来,敲响房门。
音芙起身去开门,接过一托盘晚膳的同时,将一张字条塞到了店小二手中。
店小二一张刻板化的热情笑脸,“姑娘,您慢用。”
音芙与他没有眼神交流,关上房门,而他亦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云音暗中不择手段地调查迟聿,迟聿没察觉到才怪了!他也早知道云音猜中了他的其他马甲,若非她是云家少主,轻易杀不得,坟头的草都几丈高了!
杀不能杀,监视当然少不了,而音芙,便是迟聿安插在云音身边的人。
559 你认识言康(一更)
翌日夜,辰京,国师府。
迟聿外出才归,先去了趟书房,魑妖将接到的最新消息,呈了上去,“主子,这是云少主身边细作传来的。”
迟聿伸手接过,神色漫不经心,疏冷的眸光本是随意一扫,却在下一瞬,陡然一凝。
他捏着信的手指,缓缓加重了力道,垂下的凤眸里,闪过凛冽寒光,似蛰伏着某种残暴的凶兽。
近段时间,音芙在云音身边贴身侍奉,是为数不多知道言康寻仇言一色之事的人,云敬与慕子今知晓的东西,她自然也知道,眼下又用文字的形式,用词简练地告知了迟聿。
迟聿第一反应不是此事可不可信,而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瞒着言一色除了言康!
一种他已经忽略很长时间的恐惧又冒了出来:言一色会离开他,回到自己的故乡。
迟聿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无法想象,如果让言一色知道她的故乡来了人,她会换上一种什么样的面孔来面对他!他们之间愈发亲密的关系,势必会出现裂痕!
言康此人是敌是友先不论,他既然能主动寻来,便意味着他十有八九掌握了来往两地的方式!这无疑给了言一色回去的希望!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如果她要走,他又该怎么办?
迟聿骨子里滋生出一种嗜血的冲动,他想抹杀掉所有知晓言康存在的人!
迟聿妖冷的凤眸,乍然变得艳红如血,银白的光点若隐若现,银与红融汇交织,瑰丽绚烂,仿佛天地的尽头。
层层杀气涤荡而出,整座书房似乎都在震颤。
魑妖心中大骇,身处令人窒息的气压中几乎要站不住。
房外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墨书和几个红骷髅冲了进来,然而脚才踏进门口,就再难前行一步!几个人身高腿长,将房门挡的严严实实!
言一色与墨苒刚巧就在附近,她们要去药园看看兔兔,言一色察觉到不对劲,辨别出狂飙的气息属于迟聿,嘱咐墨苒在原地等一下,她去去就回。
房门被墨书等人堵住了,她只好站在他们后头问,“怎么了?”
她话落,四周磅礴的威压竟渐渐消失了。
迟聿淡漠的声音传了出来,平和地听不出任何异样,“没事。”
言一色闻言倒也没多想,见某人并未透露出让她陪的意思,就知他自己肯定没什么事,否则他会主动过来求安慰。
“那我走咯,今晚有约,大美人还在等我!”
撂下一句话,言一色转身离开。
魑妖、墨书几个不约而同松口气。
迟聿脸色如冰,眸若寒谭,理智已然回笼,睨了眼房中扎堆的人,沉声道,“滚。”
几人一听,表现出了身为属下令行禁止的良好素质,嗖地一下,齐齐溜了,墨书甚至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迟聿将手中的信毁掉,眸光虚幻,定在半空,没有焦点,整个人若有所思。
……
兔兔当年是经墨苒之手造出来的,她既然能造,也有办法“修补”,言一色眼睁睁看着她用自己的血,在兔兔伤残的眼睛和耳朵处创造了奇迹,瞎了的重获光明,缺了的再次长出来了!
言一色为兔兔高兴的同时,不由啧啧感叹,变不可能为可能,简直就是奇迹本身!
兔兔见了墨苒,便化身了鸵鸟宝宝,扎在她怀里不肯出来,连言一色用蚀心草诱惑都没有用,就是要每时每刻跟自己娘黏在一起!
言一色与墨苒和兔兔玩闹了一阵后,一起离开药园,考虑到兔兔对墨苒的热情,以及今日好歹是它的重生日,言一色便说服墨苒,让兔兔跟在她身边待一阵子,墨苒本身无所谓,就答应了。
言一色与墨苒分开,各回各房,进了锦韶院,推开并未掌灯的卧房门,她眼前还什么都没看清,便被门内伸出来的一只手臂给猛拉了进去。
门关上,她顺势被抵在门上,人被迟聿禁锢住,唇齿间已满是他的气息。
……
不知过了多久,迟聿放开了言一色,房中黑暗,看不太清什么,别的感官倒愈发敏锐。
言一色气息不稳,眼角微湿,猝不及防听到迟聿的声音响起,“你认识言康。”
言一色一时没反应过来,迟疑反问,“言康?哪个言,哪个康?他谁啊?我该认……”
说到半截,她脑中倏而灵光一闪,言康这个名字,让她想到了一个存在她久远记忆中的人!
言一色眼眸一缩,心跳微微加快。
黑暗中长久的静默,加重了紧张的气氛,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里是少有的沉重,也是少有的辨别不出情绪,“认识!我想见见他。”
迟聿良久未言,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冷不丁将言一色扯进怀里,发觉她柔软的身躯几分僵硬,手臂加重了力道,死死抱紧,嗓音低哑轻柔,“都不问孤还知道些什么?”
言一色不明白为什么,被迟聿抱在怀里后,提起的心,竟慢慢放松了,纤细温热的手臂,抱住他的腰身。
言一色闭了闭眼,一声不吭。
迟聿轻抚着她的脊背,倒底还是先开了口,将他所了解到的事情,尽数告知。
言一色不必再问什么,就已经确定言康就是她所认识的言康!无数疑问紧随而来,他如何逃出言家的缙山鬼狱?又是如何穿越而来,还准确找到了她所在的时空?另外还有什么墨家的法器双鱼玉佩?她可记得华夏的墨家并非术法世家,更没有什么法器!
------题外话------
今天三次元有点事忙,二更会很晚,大概十一点哈(><)
560 好(二更)
言一色总觉得言康这件事不简单,说不定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
她想起言康很快就要来辰京向她寻仇,难得有几分热血沸腾,迫不及待与跟他见上一面,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言一色一直没说话,迟聿也不多言。
他在书房思虑了许久,终究说服自己舍弃了抹杀一切的不靠谱想法,就算他能瞒得了一时,只怕也瞒不住一世,堵不如疏,他等言一色到时的抉择!若她的抉择不如他意,他不择手段也要让她跟自己在一起!
迟聿并没意识到,他对所爱之人的偏激和执着,跟轩辕羿简直是一脉相承。
夜色更深,未关窗的室内似乎冷了几分。
言一色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发觉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手脚都发麻了,她意欲从迟聿怀里退出来,迟聿不肯,不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干什么?”
言一色为他话中莫名的紧张,感到好笑,扬高了声音,轻快道,“点灯啊!”
迟聿过了片刻,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很快,室内亮起来。
言一色在软榻上坐下,迟聿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她莞尔一笑,伸手去接,就在她指尖堪堪碰到茶杯时,迟聿忽地将手收了回来,自己先喝了一口,而后,趁言一色还愣着的时候,抓过她停在半空的手,轻轻塞了进去。
言一色因他这种骚操作,甩给他一个白眼,笑骂,“幼稚!”
话落,将杯中的水喝下肚。
迟聿在她身边坐下。
言一色头靠向他肩膀,迟聿微怔,淡漠而苍茫的眼神,不自觉柔下来。
言一色有很多话要说,但默默打了几遍腹稿,都不满意,愣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指腹温热,轻轻摩挲着茶杯细腻的纹理,轻叹口气,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话,“我知你不安,也有很多事想问……等我见过他之后,会与你细说,好吗?”
言一色温声细语,是往日里她哄迟聿的感觉,但这次又似乎有些不一样,少了几分戏谑,多了一丝郑重。
这意味着她有诸多顾虑,也有再三衡量,更意味着她对自己的去留,心底有一个不确定的答案,这让她根本无法毫不犹豫地对迟聿说出——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如果是面对其他不确定的事,迟聿能冷静地运筹帷幄,做到胸有成竹,但事关言一色,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一丁点可能!
迟聿已经用上了平生最大的克制力,但心情还是糟糕透顶,可垂下眼眸,看着言一色近在咫尺的澄澈眼睛,如玉生光,鲜活、娇软,他到底没有狠下心来追问让她为难,只是说了一个字,“好。”
语气温柔深情,粘腻缱绻。
言一色听进耳里,一颗心竟有几分酥麻,唇角无声勾起,脸埋进迟聿的胸膛里。
……
言一色将言康的事情放在了心上,但还远不到能影响她过日子的份上,第二日该干什么干什么。
言一色每日都要拉上墨苒做伴,有些事情就是要多一个人一起做,才有意思、有氛围,另外她听墨苒说,轩辕羿在等什么人,等那些人来了后,没过多久他们便要离开,至于要去哪里却没有说。
今日凌以沫又来了国师府,本质颜控的她面对言一色和墨苒两人,大饱眼福,每回天色已晚要走时,都嚷嚷着不回宫,说要跟她们一起睡,而每次这话说完,不是被听命迟聿的墨书给扔出府去,就是被轩辕羿心腹雷岩给扔出院墙!
凌以沫与言一色、墨苒闲话时,说起凌以绝前日又在大街上散财,又闹出人命,又被严统领带进宫,又被凌仗亲手揍了一顿,但与往日吃了血的教训会暂时老实不同,昨日他连宫门都没出,就将一个冷宫的小太监给掳走了!凌仗得知此事后,颇为怀疑,他看似只是随便要个宫人,实则是在挑衅自己!于是气冲冲离开皇宫冲到太子府,又把凌以绝揍了一顿!
凌以绝伤上加伤,从前日夜到目前为止,基本就在床上度过了,他也不知是否跟凌仗较上劲了,身边还留着那个小太监,并让他寸步不离地伺候!
这件事,三个人笑过也就过了,然后继续聊起别的。
……
又过了一日,慕子今带着言康等人秘密进入了辰京,住进云音在京中置办的宅子。
入夜,弦月当空,秋风凉爽。
慕子今房中的灯火还未熄,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在看一本杂记。
房中亮如白昼,寂静无声,晚风入窗,送来清淡的花香,挂于屏风一角的玉风铃,时而叮铃作响。
不知何时,慕子今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却是从华夏穿越而来的言康。
慕子今未曾抬头,手指翻过一页书,慵懒出声,“避过四周明暗耳目,深夜找上我,定然没有好事。”
言康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看不清楚面容,他的声音苍老却沉稳,“慕公子料事如神。”
“你想做什么,不妨直言。”
“我想做的,与你对云少主做的一样。”
慕子今似笑非笑,“你要困住我,制约我的行动?理由是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
言康话音未落,一张符纸自他袖中闪了出去,眨眼间没入慕子今的体内,他发觉不妙的时候,已经中招,昏了过去。
------题外话------
轩辕羿等的人,云家的欢长老是其中之一
凌以绝从宫里抢回府的小太监,就是风华哦
看有人问完结的问题,大概是在本月底或者下月初哈
561 “慕子今”(一更)
言康将慕子今从椅子上扛起,放到地上,剥了他的衣裳、取下发间玉冠、拿了腰上香囊玉佩,又去脱他手上的黑色手套,却在看到他手背的异样后,动作顿了顿,忖度片刻,暂时放弃了拿掉他手套的想法。
待言康从房中柜子里翻出一双一模一样但却崭新的手套后,便没必要再从慕子今手上取,言康担心那副跟慕子今双手肌肤紧贴的手套……会有毒。
言康将慕子今塞进了床底下。
言康曾练就一门邪性的本事,即控制骨骼皮肉,变成他人模样,以假乱真不在话下。
言康装成了慕子今的模样,又迅速换上他的穿戴,就连身上的气息都近乎与他十成相似,若非亲眼所见言康全身部位的变化,就算是对慕子今最了解的人,也察觉不出半分不妥!
言康走到慕子今方才的位置坐下,拿过慕子今还未翻阅的那本书,看起来。
房中的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改变,只有天、地、言康自己知道,这间房换了主人。
言康之所以要顶替慕子今,原因其实很简单,他未曾从慕子今身上看出对言一色的必杀之心!他无法忽略一种可能,那就是——慕子今兴许会在最后紧要孤关头临阵倒戈,留言一色一条命!
若真是如此,对他来说,岂不是前功尽弃,白费功夫?
之前与云音搭档行事时,言康就没有此般疑虑,因为他看得出云音是个会为爱疯狂的女人,铲除情敌绝不会手软!
但慕子今与云音不一样,言康没有探寻到他非杀言一色不可的理由,甚至觉得他可能会为了大局着想,点到即止,在言一色危在旦夕时阻止自己!
而另一个令言康不放心慕子今的重要理由就是,他放倒了云音!如果他有云音那样想杀言一色的心,何必阻挠她去辰京,选择亲去坐镇,自己作主?
言康生性谨慎,并且心知他杀言一色,只有这一次机会,他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但凡有一丝隐患,都要扼杀在摇篮里!
不得不说,言康真相了,如果当真出现言一色可能会死在言康手上的局面,慕子今不管是为了顾全大局,还是出于私心考虑,一定会救下她!而如果云音在,势必会不同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干脆就不让她参与这件事!
慕子今不想杀言一色,却还是要接替云音的位置,按她和言康的计划行事,是因为他心中清楚,即便他这次打道回府,云敬早晚还会派其他人来与言康接洽,试着杀掉言一色,以试探出他口中的弱点之说是否属实!
既然总有人要做这件事,不若他来主导!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慕子今心中有自己的盘算,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言康竟猜中了几分他的心思,并且懂得一些术法,而他对此虽有涉猎,但无抵抗之法,可谓毫无招架之力!
……
日出东方,温暖的光辉照耀大地,天空蔚蓝,白云疏淡,徐徐吹来的清风,凉爽怡人。
国师府又开始了祥和的一日,但今晨一早又有些不一样,因为一只利箭携带着一封信,射进了高大的院墙,落到了护卫府宅的暗卫手中。
暗卫确认箭与信都没隐藏的危险后,呈给了魑妖,魑妖将信拆开,看过一遍后,脸色沉重,不敢耽搁,立即递到了迟聿手上。
迟聿甚至没有看信,就猜到了这信上内容是约言一色出去见面,狭长的凤眸微眯,寒声问道,“言康?”
“是。”
“直接拿去给夫人。”
魑妖行礼后离开。
……
言一色一惯是个心大的人,虽然从得知言康存在到如今,也不过两三日的时间,但她已经处于忘记言康这茬的危险边缘了,远没有迟聿看到魑妖手中信件时的敏锐度。
她好奇地自魑妖手中接过信,打开看了,脸色从呆萌一秒变正经,一双妙目升腾起灼灼火光。
墨苒从未在言一色脸上见到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不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明明想问,但因不怎么喜欢开口说话,所以便用眼神传达意思。
言一色也不知她本人性格就是温柔娴静,能不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还是历经几百年岁月,经历的多了,所以本性发生了变化,变得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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