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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玉石

晚饭后，陈雪岁坐在大厅听他人聊天。

今日有人去告罗洛的事已然传开，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这人说那人眼红罗洛的成就，那人叹罗洛树大招风，最后总结为罗洛好惨一人，天天被人污蔑。

“真不知是蠢还是坏。”陈雪岁感叹道。

“到底没有实质证据。”尤鹤在旁边回答。

陈雪岁叹了口气，说：“是啊。如果不是知道罗洛名声怎么来的，我都快要信了。”

就算放到现实里，判定也是需要证据的。陈雪岁明白这个道理，打算换个话题，“祸玉确定在宫里吗？”

尤鹤说：“泡泡姐说是的。”

“那便看学晨的了。”陈雪岁道。她有点怀疑是不是她不在时隋学晨和泡泡姐闹了新的矛盾，否则刚才泡泡姐的话怎么会让她听出话里有话的错觉。然而双胞胎和尤鹤给的消息是她俩没有其他的争端，陈雪岁便作罢。

“陈雪岁。”两人安静许久，尤鹤忽然叫了她名字。

陈雪岁已经有些犯困，迷迷糊糊地应道：“嗯？”

尤鹤注视着她的侧脸。古城的设施自然一切照古代的来，蜡烛暖光映照在陈雪岁疲惫的脸，在睫毛投下小小一片阴影。半阖眼眸的陈雪岁没了平日里的精神气息，反倒多了几分慵懒与安逸，让人不忍心去吵她。

尤鹤觉得自己此刻是不该说话的，或是说该展现男友力直接抱陈雪岁上去睡的。但萦绕心头的几分怪异感迟迟挥之不去，硬生生将他的旖旎心思降到了最低。

那份怪异无从言说，只是一种奇妙的违和感。越到方格后期，尤鹤对那种违和的感觉越明显。

隐隐约约有个不知名念头，告诉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他的身边有事情错乱了。他们应该已经回到某个地方，已经脱离了危险的处境，需要全身心地投入到——

投入到哪儿？

思绪像是走到了死路，前边是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将后面的思绪直直斩断。

明明有什么话他呼之欲出，却是被这高墙阻拦，无法想起。

不，不，有什么能想起——

尤鹤的眼前闪过一副画面。那场景是他曾见过的，尤鹤确信地想，布满血迹的地面、踩得稀烂的肉块组织、边上呼喊的声音。他的背上背着一个人，他在拼尽全力地向前奔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否则就来不及了。

可是来不及什么？尤鹤想不起来。

他背的是谁？尤鹤也想不起来。

阻断思绪的高墙好似压在心里的石块，又闷又重的，害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尤鹤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平静内心后再看陈雪岁。

陈雪岁在这期间已经睡下。她趴在桌上，放松地休息，因为她知道身边有人，她很安全。

这种全心全意的信任，令尤鹤感到瞬间的放松。可他放松的动作还未做全，脑海里胡乱闪现的话语画面令他无法休息。

他在奔跑，在说，陈雪岁，你醒醒。

陈雪岁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她初入方格，在泡泡姐的带领下有惊无险地通过。随着更多的接触，她与队伍融入越来越深，也了解到双胞胎与泡泡姐的关系，了解到泡泡姐无法散去的心结。在属于她的第六格，泡泡姐最终撑不下去，将队伍交给她和尤鹤带领。

也是那时起，不对，准确地说在更早以前，她对尤鹤便有好感了。

梦境场景迅速变幻。一会儿是他们一起怼怪物教师，一会儿是他们一起直面怪物天使。很快梦境的地点来到第三格，陈雪岁孤身去找刘刀月的那晚，尤鹤担心她等她回来。那晚她差点伤到……不对，那晚他们聊了……不对。

梦的内容开始混乱，好似两股相反的力量较劲，要把她带到“正确”的那边。

最终混乱的内容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平静之后，陈雪岁看见眼前站着饶琪与许愿。饶琪认真地交代现实……不，嘱咐她注意……不。

她一会儿看着饶琪悲伤地说着什么，一会儿看见饶琪恨铁不成钢地叫她注意什么。梦境忽然加速，陈雪岁回到房间，看见尤鹤后安心不少。

是了，她喜欢尤鹤，在不知不觉的相处里。

这一念头闪现，那些奇怪乱七八糟的想法被抛到脑后，被不知名力量清洗。陈雪岁走在城市街道，与尤鹤说笑，好像他们已经从方格回去，远离了光怪陆离的方格世界。

梦境在未来的幻想里趋于稳定，而之前撕扯的出错的内容，被渐渐遗忘。

“那我走了——”

门外少女懒散的声音传入陈雪岁耳里。陈雪岁迷糊地睁眼，目光涣散两秒，思绪渐渐回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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