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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只对你服软(二十七)
只有努力熬过六月的黑暗,才能安心享受七月的阳光。
六月,对时遇来说是莫大的阴霾,就算竭力克制自己,心里的状态还是多少会被影响。
回忆里温柔的母亲,在离开之后,化为一方尘土。
没有告别,没有预兆,六岁的他怀着期许,等到的是冰冷刺骨的骨灰盒,和无言漠然的父亲。
让他如何能忘怀。
临近高考,时遇的压力显得越来越大。
阮洅看在眼里,虽然担心时遇,也没开口说,只是每天起床就给他一个拥抱。
高考前夕,阮洅声音轻轻的:“阮阮陪着你。”
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时遇的英语是真的好,英语命题作文,他和阮洅复习的时候,押中了七七八八。
高考是人生重大的转折点,为之付出无数努力,日出日落,缺也只是短短三天。
从考场出来那一刻,的确没有想象里那么声嘶力竭。
时遇和阮洅一起填了本市的重点大学,考完时遇就病倒了,因为一些心里阴影,倒和高考没有多大关系。
一合上眼,梦里总是一片黑暗,接着是凄厉的呜咽,让他无数次从梦里惊醒,总是一身冷汗。
天气愈发炎热,时遇却高烧不退,住院的第三天,阮洅出病房的时候,遇到了时卫梁。
长相儒雅,眼底缺藏着千万缕的担忧,和时遇有七分像。
许是怕阮洅拒绝,他略显的慌乱:“孩子,我能和你谈谈吗?”
声音听着,经历长年累月的沉淀,像杯醇厚的茶,阮洅盯着时卫梁的眼睛,看着格外眼熟,似是见过。
阮洅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医院外的咖啡店内,时卫梁一个在职场上雷厉风行的人,面对阮洅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一直到咖啡端上来,手紧紧的捏着汤匙,轻轻的搅动咖啡。
“我是时遇的父亲。”
“你别担心,我找你没有恶意,是真心有事想找你谈论。”
的确,面相来看,时遇的父亲不像容易动怒的人,阮洅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平静,细细想来,可能这不是第一次见到时遇的父亲了。
除了时遇拉着他走那次,记忆深处里,其实有好几回放学,他都瞧见这位大叔,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的目光总是落在他和时遇身上,他有些许好奇。
现在看来,也不奇怪了。
阮洅轻轻点了点头:“您说。”
“我和阿遇的关系一直因为他母亲,僵的难以缓和,这些事,依照你和他的关系,应该都清楚吧?”
阮洅应了声嗯。
“我知道他和你住在一起,你们的关系,不止朋友这么简单,对吗?”
“叔叔,我喜欢遇遇。”
“他说和您的关系处理好,会带我见您,现在您先问起…”
“我也不想有所隐瞒,我和遇遇,在一起很久了。”
阮洅声音不大,解释的时候,因为紧张,出了一手的冷汗。
可目光澄澈,柔软的声音里带着一抹坚定。
抬头看,时卫梁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目光依旧柔和。
轻抿一口咖啡,时卫梁叹了口气:“我并没有做一个称职的父亲,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无权干涉阿遇的决定,有你陪他,我也放心。”
“阿遇一对上我,态度就容易过于偏激,他母亲的事,我想向你坦白,由你转告阿遇,可以吗?”
阮洅对着时卫梁的目光,握着咖啡杯的手一顿,点了点脑袋。
“阿遇的母亲,名唤沈烟,其实他母亲的病情,很严重,本就没有治愈的可能,只能一直拖着,让病情缓和,不继续恶化。”
“但是手术抑制病情发展,一次又一次,消耗也是非常大,每上一次手术台,阿遇母亲的身体就虚弱一次。
“经历的是身理和心理上,双重的折磨。”时卫梁声音平静,像是概述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但是眼底的情绪瞒不了人,是无尽的痛苦。
“后来,虚弱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撑阿烟上手术台…靠药物维持身体机能的运转,她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在器官完全衰竭,就丧失所有的希望,没有其他办法救治。”
“去了国外,希望能有更好的治疗办法,阿烟答应阿遇会回来,可去了国外,她告诉我,她撑不住了……”
“治疗的七个疗程,她熬到第二个,她哭着求我,她熬不住。”
“治疗于她来说,是痛苦的,我狠不下心看她继续煎熬,我也无力答应她的要求。”
“她选择向命运妥协,她请求安乐死,我没答应……”
“她还有阿遇,她还有我,但是病魔缠身,我有什么资格逼她继续痛苦……”
“当时我,我求她,还有转机,我们再撑一下,她笑着说好,再试试。”
“可当天晚上,我问她想和阿遇打电话吗,她拒绝了,当天夜里,她吃了数十颗安定药,拔了氧气管……”
话音落下,阮洅久久不能平静,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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