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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你我皆囚徒(二十四)已修

后来，叶宗阳的化疗效果并不好，不好到哪种程度……大抵是病情起伏太大，可能有时候吐完只能靠营养针吊着，有时候睡着了就高烧，浑浑噩噩的醒不过来。

他深知有别的原因。

但是看着陪在自己身边的叶宗以，他不明白，哥哥到底如何能狠下心?

还是，哥哥对他从始至终，没有心。

怎么就能演出来呢，对他的关怀和耐心，还有细致的温柔，怎么就只是演的呢？

叶宗阳醒过来的时候，叶宗以总会趴在病床边。

轻轻握着他的手。

冰冷的病房总因为哥哥在身边拥有一丝温度，叶宗阳眸光轻扫过吊瓶里的药物，抿紧的唇隐隐泄出一丝苦笑。

胸口闷的他喘不上气来。

可这微凉的视线落在叶宗以脸上时，还是本能的暖了几分。

他想，由着哥哥来吧，他到底能抗多久，他也不明白，还能拥有哥哥对他的温柔和照顾，他很满足了。

哪怕笑是演的，哪怕温柔是假的，叶宗以能演到他死的那一天，这就是一辈子的谎言。

他可以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可以理所当然的，把叶宗以给他的所有，都当成是真心的好。

他可以骗自己的，他可以。

这份感情他不会有开口的机会，所有哪怕是叶宗以给予的，他照单全收。

可能叶宗阳身体不好，老天给他别的优待，他的视力和听力都比常人来的好，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优点，可在叶宗阳看来，全是折磨。

他能清晰的听见医生和哥哥的交流内容，一字一句，哪怕他双手捂住耳边，被子蒙住脑袋，那些他不想听的，还是会无孔不入的透过墙角缝隙，直往他耳朵里钻。

“叶宗阳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癌细胞转移了，这一次的检查看来，现在在脊骨，他会很痛苦……”

“哈，他命硬，我看他能撑。”叶宗以打断了医生的陈述，把面前的资料随手撕成碎片。

叶宗阳不明白，到底是叶宗以无谓的冷笑，还是白纸撕碎的声音，更让他觉得刺耳。

他分不清哪个更胜一筹。

心脏抽疼，脊椎骨内发出的刺痛，血液流窜的飞快，却无力牵引心脏跳动，他真怕心脏一休克，自己就熬不住了。

他深呼吸，拼了命想让自己静下来，可连喘气都困难不已，他任由眼泪掉下来，砸在手背上。

“你这是真要他的命?”

“尽心费力的照顾他，又要他死，你才是最有问题的那个人吧？”

主治医生叫乔一白，和叶宗以关系特别铁，可这一次，他也看不透叶宗以在想什么了。

心思缜密，身上背的包袱愈发沉重，到底为什么非致叶宗阳于死地?

桌上的杯子被叶宗以打碎，原本极为温顺的人，脾气越来越暴躁，发怒都有些无理，涉及叶宗阳的事他都容易偏激。

“是，我他妈就是有问题。”

甩下这么一句话，叶宗以离开了医院，乔一白静静的看着地面，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那个杯子似砸在叶宗阳的心上，碎片扎的他心脏鲜血淋漓。

时间如白驹过隙，时间这么拖着，乔一白不止一次找叶宗以说过：“他的身体不经拖，如果虚弱到器官不可逆的状态，连手术台他都下不来。”

“别说骨髓，就连普通的手术，他都熬不住。”

“你扪心自问，你真有那么决绝?”

“再这样，他必死无疑，这小屁孩不是挺黏你的，就非得……”乔一白话没说完，叶宗以就烦的扯开领子，转身离去，用力的甩上门。

在楼梯间的叶宗以垂眸，镜片底下的瞳孔无神，隐匿于其眼中的是烦闷和不安，还有，让人难以察觉的痛苦。

指尖的烟明明灭灭，烟雾蒸腾着，缭绕着，最终淡去。

可他心里的苦涩却怎么也抹不掉。

他恨叶宗阳，他本以为，他能一直恨下去。

可他的心从某刻开始摇摆不定。

起初的叶宗以，恨被叶宗阳抢走了父母的爱，他担心自己会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心里没底。

后来他发现有权势金钱傍身，能好过得多，能高人一等般的过日子，他不想把叶家多年基业就这么拱手相让。

本来就该是他的，他不甘于捧着送到叶宗阳面前。

他自私自利，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为自己而活，他也唾弃自己腐朽的心脏和黑暗的思想，可他迈出一步，就再难回头。

他在想，如果他没迈出那一步，没把叶宗阳推入深渊，是不是他们都能有救赎。

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

烟能缓缓淡去，眉间愁绪终究是化不开，叶宗以找了乔一白，淡淡开口：“按正常的治疗方案来吧。”

乔一白略显诧异：“照顾出感情来了还?舍不得他死了？”

这么一问，又让叶宗以蹙眉，沉默了半天。

最后干巴巴的挤出来一句：“他本就活不长，留着还有用。”

乔一白理了理自己的白大褂，不动声色的偷勾嘴角，心里暗笑：“是啊，你倒是说说留着还能有什么用？”

“你他妈事怎么这么多?”烦躁的开口，又接了一句：“留着在爸妈面前刷好感。”

叶宗以声音缓缓落下来，推了推眼镜，点上烟，垂眸深吸了一口。

“哈，你稀罕那些好感?”乔一白言语间满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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