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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眼里藏星河(十四)

曲绛泽不动声色的离阮洅近了些，抬起手在阮洅肩上拍了拍。

他怎么可能看不懂阮洅笑里的苦涩，笑意不达眼底，瞳眸晦暗的要漾出墨来了。

手指轻颤着甚至无力去控制。

阮言消耗的是阮洅对生活的信念，裴祈挥霍的是阮洅对情感的寄托。

可当情感愈发负面，过度的消耗，这份感情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曲绛泽也经历过，从爱到放弃，这个过程会无比痛苦。

可依阮洅的性子，真要放弃，也放的不干净，不够洒脱，到最后束缚的还是自己。

曲绛泽幽幽的叹了口气，望着手术室外的灯牌，低喃着说：“阮洅，会好的。”

阮洅并不允回应，只是手指覆上脖颈，触到了什么，突然用力想拽下来。

是一条项链，一下就拽断了，一枚戒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项链被阮洅拽在手里，脖颈靠下的位置被扯出一条伤口，很长，还划的有点严重。

曲绛泽一下沉了脸：“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只见阮洅捡了戒指，步子又慢又轻，一直走到垃圾桶前，好一会又转身走回来。

血迹染红了领口，出血量不算大，但是领口的伤痕瘆人的很。

曲绛泽硬拽着阮洅先去处理伤口，阮洅只是静静的重复：“我没事，我要等小言出来。”

“都会好的。”

阮洅一副有气无力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的曲绛泽恼的不行，一看见刚才那个戒指，他就知道事情和裴祈挂勾了。

之前阮洅还拿着那枚戒指在他面前嘚瑟过，说什么时候裴祈喜欢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戒指戴手上。

本来以为阮洅把戒指收起来了，不料是一直挂脖子上。

在阮言出事的时候，是裴祈来给阮洅一刀，换谁都受不了吧。

这会的阮洅更为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

就默默的等着手术室的门开，也不顾自己的伤口，平静的有些可怕。

曲绛泽有些看不下去，转身去护士站询问，开了单子下楼缴费，捧了一堆药回来。

要给阮洅擦的时候，阮洅下意识的侧了身子躲开。

“没必要，我没事。”

曲绛泽想骂人，可考虑到阮洅心情不对，还是敛起自己的怒火，沉声道：“如果伤口感染，你是想陪阮言一起趟着么？”

“我早说了，为了裴祈，不值得。”

“我给你擦药……”

曲绛泽伸手要触及阮洅领口的衣服，被阮洅挡了一下。

声音有些清冷:“我自己来。”

曲绛泽握着酒精的手紧了紧，带着不悦：“你自己来？够的着么你?”

“你喊我来就是和你见外的?那你干啥给我打电话?”

听到曲绛泽这么说，阮洅心口一颤，下意识想道歉，话都到嘴边又改了，才猛的想起眼前的人是自己能两肋插刀的好兄弟。

比亲人还亲的关系，他可以不这么小心，想着阮洅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好。”

“好什么好?”曲绛泽没好气。

阮洅只是冲曲绛泽扬起了笑脸：“让你擦药，快擦，我还要养精蓄锐，等小言病好了，我要带他去看海…”

说着说着，声音又弱了下来。

曲绛泽小心翼翼的拉开阮洅领口的衣服，用棉签沾了点酒精，轻轻的擦拭着。

“你这才像个人样，为了小言都快吓没自己半条命，就别在其他地方费心了。”

阮洅乖乖的点点头，目光落在手术室红色的灯牌上，心口的痛意到底是没减少。

手术室在六楼的尽头，不远处有个拐角，是安全通道。

细小的闪光灯，两个人都没注意到。

尽管没什么，不，应该说阮洅和曲绛泽不可能有什么的。但因为角度问题，在相机里却是另一个画面，另一种感觉。

简而言之，容易想歪。

手术持续了近五个小时，手术室门一开，阮洅急着站起来，差点没直接跪地上。

曲绛泽担心阮洅也没走，这会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

阮洅那双眼睛红的像兔子，一下撑着墙，急的不顾自己腿发麻就往手术室门口走。

“小言…小言怎么样了？”

医生眼里也是疲惫，却有一丝喜色：“危险是熬过去了，得在ICU进行观察。”

“三天后确定没有问题，就可以回普通病房。”

阮洅到底是松了口气，揉着眼睛轻喃着：“谢谢医生…谢谢您。”

曲绛泽因为动静也醒了，阮洅不肯让他陪着，又差遣曲绛泽回去。

“咱们这么多年了，出事了你能第一时间冲过来帮我，我一回头好像只剩你能靠一靠。”

“回去吧，不跟你见外，小言熬过来了，这边我看着就成……”

……

曲绛泽离开以后，到底是一夜无眠。

未来的路，阮洅都不明白该怎么走，靠在医院的椅子上，直盯着走廊不算亮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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