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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 91.良禽择木而栖的择木

“你给我跪下！”

纪生走进家门，刚踏进客厅，便听见父亲洪钟的声音，隐着巨大的怒气。

躲不掉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纪生的脚步沉稳，没有丝毫的犹豫，走到父亲面前，一句话也没有说的，跪在了地上。

一向逆来顺受的儿子，突然反驳自己，让纪老爷子一气发不出来，他的拐杖重重的敲向地面，是一颗炸弹在耳边爆炸发出巨响。

“你电话里说的什么混账话！什么叫你喜欢男人！为了推婚连这样荒唐的话都能说出口了？还有没有把你父亲我放在眼里。”

纪生低头看着地板，水晶灯在大理石地砖上晕开一圈又一圈的光，是散开在瞳仁里的玻璃碎片。

“爸。”这一次，他不想再逃了，未来的生活，本来就应该是他握在手里的，倘若一辈子真的只能笼罩在父亲的阴影下，那就如叶择木说的那样，是他太懦弱。

纪生说：“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也请你不要逼我......”

“混账！”

下一秒，拐杖被举起，然后重重地落在纪生的肩上，木棍碰撞骨头发出的巨大声音，让周围的人都跟着揪心。

很痛，那种痛感，就像是被车轮碾压过，纪生甚至觉得肩膀那边，可能因为这一下，骨裂了。

纪生紧咬着嘴唇，脸色“唰”的一下没了血色，手指揪起裤子，抬起头，仰视着父亲，看见他额头上突起的青筋。

“父亲，请您稍微理解一下我，我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你安排的路。”

“碰！”

拐杖打在纪生的后背，下手之用力，震得纪老爷子的手都发麻了。

纪生被这一下，直接打得整个身子向前倾倒，差点趴在了地上。

他的头发下是汗水，疼痛让他感觉不到冷意，后背的痛感久久不能散去。

“说，你错了没？”

纪生咬咬牙，回道：“我只是喜欢了一个人，我没错。”

“没错？你没错！我叫你没错！你没错......”

一下，两下，纪老爷子的手举起放下，举起放下，拐杖全部落在纪生的身上，让人有一种古代丈行的错觉。

纪生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的声音，闷声不吭的受住一下又一下。

天地仿佛在旋转，五感被夺去，喉咙中升出血腥味，更像是从胸腔翻涌而来。

他的嘴巴有了血色，是咬破了嘴唇留下的血。

到底过去了多久，纪生不知道了，他只知道棍子在后背发出声音，从原来的痛渐渐的失去了知觉，明亮的光晕花了眼，耳边还能听见风呼啸而过，也可能是举起来的拐杖，在落下时带起来的风声。

那声音终于停下，纪老爷子打累了，纪生也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他趴在地上，整个脸贴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没有使他清醒，整个身体仿佛从高楼跳下来，连骨头也一起被碾碎了。

疲倦感袭来，纪生的睫毛轻微的煽动，他感觉有人抱着自己，但这感觉有些不真实，因为他迷糊中看到的那个人，是叶择木。

纪生想起来，过去的每一个寒冬里，他对叶择木拳脚相加的时候，把他一个人丢在地上不闻不问的时候，叶择木是不是也想这样，忍着疼痛，躺在能冻住血骨的地板上，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换做是任何人，或许早走了吧，可叶择木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忍了十年，弄得纪生都快忘了自己原来这么残忍过。

“对......对不起。”

意识快要抽离，眼前将要陷入无边的黑暗，纪生费力的伸出手去触碰那张脸，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全部化为云烟。

从指缝中一闪而过的，是心底最奢求的，无法紧握，只能看着他偷偷溜走。

一生只有一眼的话，或许再也不见。

......

纪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是一片昏暗的天，连接着荒芜的地，透不开缝隙中，是一抹凉，刺骨的凉，痛得叶择木紧紧抓着衣袖，如同抓着救命的稻草，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断了，断在他命里。

他想，这梦太长了。

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车，也没有房屋，只有叶择木自己一个人，听不见风，也看不见云，万物都是死的，到处布满了荆棘。他走着，衣服被勾住，在划破后，留于身上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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