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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 124.你又让我失望了，纪生
回到追开始的日子。
风还是往南方向走的，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晴天，自行车在泥土上碾出轮胎的痕迹，花纹一直往前，再一片云朵之下，藏匿起淡蓝色的光，和从窗户隙缝中渗透出来带着菜香的白烟。
油漆剥落下斑驳的铁门，在“吱呦”一声转动开后，房间里弥漫着魂牵梦萦的味道，牵引着一路走来，抵挡住许多悲哀酿成的苦果。
一切来不及，也都来得及。
“阿姨。”叶择木扶着阿姨在凳子上坐下：“我今天来的有点早了，肚子还空着呢，你这有没有什么吃的啊？”
陈阿姨一听，立马又站起来，说道：“冰箱里有昨天剩下的好多饭菜，我都没怎么吃，我去帮你热一下。”
她往厨房那走，被叶择木拦了下来：“阿姨你坐着休息，我来热好了，往微波炉里转一下就行了，不用阿姨你的。”
陈阿姨点点头，反正那些菜她昨天都拿保鲜膜给封好了。
叶择木走进厨房，拉开冰箱，宾馆的冰箱是两开门的，大到可以塞下一个人，冰箱里放了好几个碟子，叶择木拿出来每个看了一下，分量像没人吃过一样。
除了有点凉了外，有些菜还保持着原来的摆盘状态，根本不像有人吃过。
叶择木把菜放到微波炉里，设置好时间，乘着空隙对外面的陈阿姨问道：“阿姨，你昨天没吃饭吗？怎么感觉菜还是这么多？”
“没啊，我吃了不少。”陈阿姨回道：“可能本来分量就多吧，所以看起来才感觉没少。”
“是吗？陈阿姨你也没吃饭吧？一会儿一起吃点。”叶择木没有怀疑。
“好。”
其实陈阿姨昨天没吃什么东西。
大概是被这里的阵仗吓到了，她本来晚餐只是想随便吃碗面条或者好一点来个炒牛肉，可是服务员敲开门推着一个很大的餐车走来，陈阿姨便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盖子被拿来的那一刻，眼前出现的足够让陈阿姨张大嘴巴，一个人的晚餐，生生的做出来五六个人的量，连佛跳墙这种东西都能端上来。
于是陈阿姨就吃了一点米饭，刀了几口菜，想着能不能退回去，服务员微笑着说已经做出来的是不能再收回去的。
然后成了现在，全部放在冰箱里了。
“好了。”
叶择木拿干净的毛巾拖着盘底以免烫到自己，把菜送到了餐厅的桌子上，这样来来回回了好几趟，半张桌子都放满。
“阿姨，过来吧。”叶择木对着陈阿姨招招手，拿了两双筷子，其中一双递到陈阿姨的手里。
很香的味道，勾引起本来没有的饥饿感，叶择木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肉尝了尝，不愧是星级酒店做的，味道和外面的小馆子怎么说都不一样。
是真的饿了，可能是因为一大早赶过来跑了这么远的缘故，像极了饿得快死了的路边乞丐。
“阿择。”陈阿姨吃了几口，停了筷子，有些担忧的问：“我还是有点不安，这弄得太大了，好多钱，你是答应了什么？”
叶择木手轻轻一抖，笑了笑，又吃了一口米饭，说道：“没事的阿姨，这是我和他的事，能处理好的，你就别担心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陈阿姨有点着急了：“你这孩子，阿姨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你能回来我已经感到很开心了，那房子要不回来就要不回来，家不是一间房子可以定义的，你懂吗？”
“我懂的。”
叶择木咬着筷子，盯着碗里的米饭发呆，看着一颗颗饭粒在光下折射出乳白色，重叠出一层又一层的倒影。
“阿姨，我懂的。”
该懂得道理，叶择木都明白，可人总会不甘心，不甘心轻而易举的放弃，不甘心把自己拥有的拱手让人，最不甘心的，是哪里承载了太多他的过去。
为了那个过去，他可以接受所有事情，哪怕和纪生的故事没办法彻底结束，哪怕再度成为以前的那个叶择木，他想，他愿意。
“可是阿姨，明白是一回事，愿意是另一回儿事，不是所有人明白了就能做个明白。”叶择木手上的筷子在轻轻的摩擦着碗的边缘：“所以阿姨，我们不提这件事了，什么样的选择我已经做出了，答应的事情也已经答应了，我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的。
正是因为这样，他不回去后悔每一个选择下的结局，哪怕是爱纪生时得到的伤害和痛苦，叶择木还是坚持了十年那么久。
最后放弃，只是因为看不到一丁点希望了。
他觉得自己挺自私的。
没有去考虑阿姨一个人该怎么生活，她跟父亲在江城那么久，自己的父母也早就去世了，在江城又没什么亲人，失去了父亲，叶择木是唯一的依靠了。
可当时他只想到自己人生里的苦，一片无际的黑色。
陈阿姨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劝你什么。”
叶择木冲陈阿姨撒娇意味的笑了一个，陈阿姨也忍不住笑死来，摇摇头，满眼宠溺和无奈。
“阿姨，你多吃点鱼肉，对身体好。”
叶择木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陈阿姨的碗里。
陈阿姨刚想说话，便被敲门的声音打断了。
“我去看看。”叶择木从位置上起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穿黑色西服，带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给人一种斯文精明的感觉。
“你是？”
“你就是许先生吧。”眼镜男左手提着黑色的公文包，开始自我介绍：“我是纪总委托过来律师，我叫叶涵文。”说完伸出了右手。
叶择木一听，赶忙伸出了左手握了上去：“叶律师好，请进来说。”
“谢谢。”
把叶涵文领到客厅后，叶择木去厨房倒了杯水，路过餐厅的时候跟陈阿姨说，是请来的律师到了。
人家是来帮自己的，陈阿姨不敢怠慢，也站了起来，跟着叶择木的后面，来到了客厅。
叶择木把水放在叶涵文的面前，然后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叶律师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了吧。”
“是的。”叶涵文推了下眼镜：“来之前纪总已经告诉过我了。”
“是叶律师一个人来的吗？”
叶择木本来还以为会碰到纪生，但进来的只有叶涵文一个人，叶择木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失望，反正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对，我一个人过来的。纪总今天要出国......”说话时，叶涵文看了下手机：“这个点应该已经在飞场了。”
“他出国了！”
叶择木惊讶的问道。
昨天还在打电话，今天却已经出国了，让叶择木有点不敢相信，一直觉得他说出国顶多是说着玩玩，可当从别人嘴里得知，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是的。”叶涵文想让话题回到正事上：“不好意思，请问咱们可以先谈谈正事吗？”
叶择木却在发呆。
他只看得见这个人张嘴，好像说了些什么，可是却一点也听不到。
该快乐吗？或是感到开心吗？但叶择木一点都感觉不到，反而是不可言说的悲伤。
那个人要离开，去很远的地方，却要求自己五年里不能谈恋爱不能结婚，不正是让自己等吗？
但是能等来什么呢？根本什么也等不到。
“许先生？许先生？”
叶涵文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眼神空的得样子大概是出神了，忍不住唤道：“你还好吗？可以继续了吗？”
叶择木回过神，他看看叶涵文，又看看一脸担忧的阿姨，站了起来，说：“不好意思，我可能需要出去一下，你和阿姨先说吧。”
叶择木说完，匆匆地跑到了阳台上，窗户是紧关着的，风用力的拍打着，像无数石子落在窗户上，砸开了一条裂缝。
叶择木给纪生打了电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电话，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打这个电话，更是用什么样的姿态，和位置呢？
电话刚拨出去叶择木就后悔了，他希望此时纪生已经在飞机上，这样就会错过了自己的电话。
可是电话通了。
“喂。”即便隔着手机，叶择木还是清楚的认出这是纪生的声音，他那边特别的嘈杂，还不时的传出来广播里甜美女声催处登机的声音。
叶择木问：“你要出国了？”
纪生淡淡地回答道：“嗯。”
“所以你让我答应不谈恋爱不结婚，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我等你吗？”
纪生坐在vip候机大厅里，看着手里的机票，指肚轻轻地在上面摩擦：“我想你等我。”
可是你愿不愿意呢？纪生不知道。
他像极了一个为了得到糖果用尽了一切办法的，小孩，最后筋疲力尽。
“你耍人真的很有一套。”叶择木笑了笑，是苦涩的自嘲：“你欠我那么多，我当作两清了，我求你帮我，算是我欠你，答应你任何事情，我也愿意，可明明你能选择那么多，让我给钱或者其他的，你却要选择让我等你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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