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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共识（一更）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第二日大朝后, 胤禩直接去御书房求见了康熙。

“起来吧。”康熙批着折子, 眼睛都没抬一下, “有什么事儿不能再朝上说，非要单独跟朕说？”

“儿臣是来给皇阿玛请罪的，胤禟在乾清宫哭闹，是儿臣出的主意。”胤禩没站起来, 他一句废话没有，开门见山将康熙说的惊诧不已。

他惊讶的不是胤禩教胤禟跟他哭闹，而是这个说话永远要绕三绕的儿子竟然这么……直白。

“怎么着？这又是你的计策？一个老九来哭诉还不够，你也想要跟朕剖白一下心迹？”康熙蓦的笑了出来，他放下手中的朱笔，端起金银花茶喝了一口。

“儿臣不敢，是儿臣想左了, 所以来跟皇阿玛禀报实情。”胤禩将脑袋轻轻叩在手背上，话说得特别坦荡。

“为什么叫老九那般作为？莫不是吃准了朕会吃你这一套？”康熙没有再叫胤禩起身, 眼神里多了抹深思和冷凝。

“儿臣之所以叫胤禟那般，是因为儿臣发现一只以来儿臣都想得太多却做的太少。”胤禩并不抬头, 声音清晰可闻，“儿臣，先是儿子后是臣，儿子不愿意再想尽法子跟皇阿玛耍心眼使手段, 宁愿用最直白的方式，到现在儿子也认为，冲着亲爹哭诉求赏不丢人, 若再来一次儿子还是会如此。”

“呵……那你来请的哪门子的罪？”康熙不轻不重的将茶盏放在龙案上，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李德全示意奴才都悄悄退出去，自己赶紧将身子压得更低了些。

“儿臣不该叫胤禟躲避惩罚，儿子求爹不丢人，可皇阿玛您是皇上，作为臣子理当受罚，才能有个交代，光想拿好处不想挨板子，是儿臣贪心，求皇阿玛责罚。”

“哼，还算你想得明白，滚起来说话。”康熙冷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到软塌旁坐下。

胤禩这回没有坚持，他起身恭敬的站在了康熙面前。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康熙见他还立在这里，语气冷淡地问。

“儿臣有一事不明，想要问个明白。”胤禩低着头轻声道。

“讲。”

“皇阿玛四十二年撸了儿臣的差事，可是因为学子在外广传八贤王美名，乱了朝纲，于太子名声有碍？”

“放肆！”康熙脸色变了下，一巴掌拍在矮几上，胤禩麻溜跪了下来，脸上却还是平静一片。

“若皇阿玛不愿意回答，那儿臣来说。从小到大皇阿玛忙于国家大事，对儿臣可能不是太过了解，可儿臣自认为是个本分人，不愿意给别人造成麻烦，更不想要惠娥娘和额娘担忧，所以不管是受了委屈还是不想做的事情，只要不是太过于为难，儿臣都会去做，日子久了，随着儿臣慢慢长大，就变成了不会拒绝。”胤禩低着眸子让人看不出神色，“那个时候儿臣的福晋也曾说过让儿臣不要管门外的学子，可看着对方跪在儿臣府门口，破衣烂衫，手脚都有冻疮，一声声一句句都是求儿臣给个活路，儿臣拒绝不了。”

“后来的事情皇阿玛并不清楚。”胤禩依然低着头，可康熙眼尖的发现他攥起来的拳头有点发抖，心里的怒气随之消退了些。

“后来，许多学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从儿臣这里可以领到钱粮，纷纷换了破衣来儿臣们前头哭，那时候儿臣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左右皇子府也不缺一口吃的和几两银子，儿臣就给了。”说到这里胤禩顿了下吸了口气才继续，“慢慢的来的人越来越多，儿臣这才禀报了户部，让他们来处理，没几天功夫就出了流言，说儿臣为了贤名作秀，拉拢学子的心，想要谋求更多。”

“可皇阿玛，儿臣自知出身卑微，只是个贝勒，又怎么会去求什么八贤王的名声，那个时候儿臣害怕，作为臣子得了不该得的名声，儿臣再三思虑却什么都不敢做，哪怕您撸了儿臣的差事，儿臣在府里思虑再三，一句话都不敢问，只窝在府里难受，怕惹怒了皇上。”胤禩抬起头，眼眶有点泛红，但是他努力扬起温和的笑容。

“还是九弟一句话说醒了儿臣，当儿子的做错了事情，跟阿玛解释清楚，认错认罚又如何？儿臣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儿臣是怕阿玛失望。”

“你是皇子，怎么就出身卑微了，就算是你额娘那也是佐领之后，佐领自大清还未入关就跟着主子打天下，到现在也是包衣里不可或缺的存在，你作甚要妄自菲薄？”虽然胤禩没有哭闹，可这番话说得康熙心里不舒服，他说儿子说可以，但儿子自认卑微那就不是事儿了。

“皇阿玛说得是。”胤禩低下头乖乖道。

“你跟朕说这么多，就是想要说你本分？你就对这皇位一点想法都没有？”康熙看着这个器宇轩昂的儿子，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苍老，低垂下去的眸中闪过冷漠。

“儿臣从未对皇位有过非分之想，胤禩从小到大不管是如何努力，都只有一个想法——忠君爱国，对儿臣来说皇阿玛您所认可的就是儿臣认可的，儿臣只认正统，若儿臣曾有过半点不好的心思，叫儿臣天打五雷轰，死后不得葬入祖庙！”胤禩半点都没犹豫，跪的笔直，说的坚定。

“胡说八道什么！”康熙闻言就是一惊，他下意识呵斥出声后才愣了一下。

其实做皇帝这么久了，底下人包括他那些儿子们到底如何想的，他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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