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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重责大任

听见良鸢这句话，陵夙突然觉得有个重重的担子压在自己身上。

她顿了顿，才提脚步往前走，掀开帘子正要进去时，却发现道枫紧跟在后，陵夙停下动作，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要做什么？”

“我陪你。”道枫理所当然地回答。

自陵夙回来后，道枫几乎没让她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因为只要两人距离超过三步以上，道枫就会开始觉得寂寞了。

陵夙虽然也挺享受这份粘腻，但她现在要谈正事啊！

“我不用你陪，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了。”陵夙把道枫推出去，将帘子垃上，丝毫没有留恋。

道枫只能隐约看见帘子里陵夙走到琉渊床边坐了下来，他转头一看，一旁良鸢正在安慰楚楚可怜的筝筝，看看别人家的媳妇，再看看自己家的，道枫突然觉得心里凉凉的。

他敲敲自己的胸膛，安慰自己：没关系，所有好女人背后，都该有个默默守候的坚强男人。

此时，陵夙坐在琉渊床边，见琉渊脸色苍白、两颊凹陷，双眼空洞不知看向何处，要不是还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陵夙可能会以为躺在她眼前的是一具尸体。

陵夙见琉渊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心里又生气又觉得难过，她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明明是一个那么单纯善良的孩子......

即便琉渊注意到陵夙的出现，他依然毫无反应。

或许，他心里的某一部份已经死了，

沉默了一会，陵夙才开口：“琉渊，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什么都听不进去，但我还是得说......”她深吸了一口气，“首先，我要先代表巫族向你道歉。”

陵夙起身，向琉渊深深一鞠躬。

换作是上辈子还是巫尊的时候，陵夙不可能对他人如此低声下气，但经历过这些风风雨雨后，现在的她已经可以放下自尊。

因为她知道，不管是千年前的三界大战也好，五百年前冥隍大闹凡间也好，或是百年前的仓河之意，更甚至这次的动乱，没有谁是对是错，也没有人应该独自揽下全部的罪责。

每一个在这些过程中受到伤害的人，都只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不顾一切，所以去伤害别人。

说穿了，他们都一样，只是立场不同。

听见陵夙向自己道歉，琉渊这才有了一点反应。

他微微转动目光，看向陵夙。

陵夙抬起头，“巫族天生就被赋予使命，我们拥有力量，必须守护三界，或许我们确实尽到责任了，却没有站在你们的立场想过，所以才会对彼此引来许多不谅解，以及造成敌对的关系。”她坐回床边，语重心长道：“可是我知道，道歉并无法改变什么，但同样的，你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事情也不会变好。”

琉渊沉沉地看着陵夙，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淡淡的说：“那是不是我死了，这一切才会改变......”

这样消沉的说法，陵夙听了当然生气，她确实同情琉渊的遭遇，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温柔的安慰对方。

陵夙面无表情，冷冷的说：“你觉得你父亲死后，妖族变好了吗？”

提起琉渊的父亲，他的眼神终于不再死寂，这句话显然刺痛到他未曾愈合的伤口，琉渊神情变得激动而压抑。

陵夙却咄咄逼人，“以死来逃避一切，你们妖怪的皇族难道都这么胆小吗？”

“那我到底要怎样？”琉渊怒吼出声，虚弱的身体不堪负荷，他喘着气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我努力过了啊！我也想要完成父亲的遗愿啊！但......我做不到，我什么都不到......”

琉渊蜷曲着瘦弱的身体，看起来很无助，陵夙这才卸下冰冷的面孔，轻轻地拍着他，像在哄孩子一样，“你不是做不到，只是用错了方式，只要活下去，你就还有机会去努力，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对于一个死过五百年的人来说，陵夙有切身的体会。

死，终究无法改变宿命。

“活下去，你会看到希望的......相信我。”陵夙轻轻的说着，那柔和的语气，有如安眠曲一般，竟让琉渊不知不觉安定了下来，闭上了眼，昏昏沉沉的睡去。

陵夙从帘子里走出来时，神情看起来有些沉重失落，道枫赶紧上前去，原本想问对方怎么了，但看见陵夙紧抿着唇，眼神凝重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口，只默默地搂着她的肩，然后转头给了良鸢一个眼神示意。

良鸢接收到讯息，马上道：“你们长途奔波也累了吧，我去给你们安排一个房间，跟我来吧。”

于是，两人便先行进房休息。

陵夙一路无语，道枫也静静的陪在她身边，没有问任何事。

当你了解一个人的时候，或许对方只是一个眼神，你便能察觉他的心思。

道枫知道陵夙现在需要的，不是一推杂乱的提问，她需要的是安静沉思，他相信，等到厘清思绪，陵夙自然会开口跟他说。

陵夙倚靠在窗边，从这里能看见整座妖城的样貌，天是黑的，城里只有几盏灯火，显得寂寥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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