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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夜重，月也上了。

天钰门总会居高临下地俯瞰整座大山，一只老鹰展翅穿过琉璃高檐和鱼尾水柱。最后它决定落在一座最巍峨的高塔上。

它落在塔顶檐沟上。从它敏锐的瞳孔中映射出远处一道速度飞快的影子，那道黑色人影穿云破日般从另一端的屋檐跃至塔底，黑色衣角随风烈烈飘动。

人影如一只轻鹤，乘风落在掌月塔的石墀上，伸手轻推，厚重的内力隔空推在高大的楠木浮雕大门上，大门无声而开，人影消失在塔中。

李玄青坐在蒲团上，山风逸动，净心阁内烛光轻晃，他望着手腕上的海宁珠，这是净心阁关闭前，小师祖留给自己的。

他在这里已有一个多月，心中沉淀下来，便难免有所思虑，不知小师祖如今怎么样，这浩屋山毕竟是乾帝的天下，她对小师祖怀有敌意。

净心阁无时无刻有狂风鼓动，幢幡重重，铃铛哗哗啦啦，风色带来崖底下枯草的气息，听风声中夹杂有一丝异常的声响往东南而去，这声响极为微弱，如果不是李玄青入魔之后，感官异常敏锐，不会这么快就察觉，他起身跟在后面。

净心阁阔大，每一根石柱都泛着幽暗的光芒，李玄青穿过层层光影，寻声而去，越过净心阁外悬崖，对面一座高塔浮现，他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匾额：掌月塔。那声响到这里就消失了。

塔虽高，只有五层，灯火通明，雕栏玉砌，他踏上玉阶，推开大门，牛油巨烛，冰纱银钩，堪比朴娑帝墓的奢华恢宏。

因为心魔未除，他不敢离开净心阁太久，正要回去。

忽听一个轻微的声音从楼上传入耳中，那声音极为熟悉，李玄青谨慎踏上二层。

“……师父？”李玄青怔了怔，殿中央一个白发老人正躺在地上。

“师父，醒醒。”李玄青连忙扶起他，将真气送进孤山老人灵台内。

孤山老人睁开眼，有气无力：“臭小子……为师都快死了你才来！”

李玄青还没来得及开口，烛光一晃，一阵劲风冲他当头袭来，李玄青反手回一掌，声响震得塔顶的老鹰拍翅急飞，惊动了山上其他人。

雪花般的剑光如天罗地网，疾风骤雨落下来，来人的剑法极为高明冷厉，冥月刀不在身边，李玄青以肉掌相搏，还要顾着孤山老人，手臂被划了一剑，黑衣人却不乘胜追击，转身便走，在楼梯口竟撞到了第一个赶来的江肃衣。

两人动起手来，黑衣人武功诡异之极，从他意想不到的角度进攻，一招一式皆是自绝后路的狠招，让人防不胜防。这路数似曾相识，江肃衣有些晃神，险些被对方刺中，好在钦青及时赶到。

黑衣人见势不妙，可这掌月塔的窗都封得紧紧，要想全身而退，实在不容易。

江肃衣一掌袭向黑衣人，速度不快，让黑衣人扭身逃开了，那掌力差点撞上钦青，钦青眼疾手快，截住了。

黑衣人趁机跃下一层，转瞬已消失。

“你看着，我去追！”江肃衣拍了拍钦青，飞身追去。小师祖赶来时，天边已然只剩江肃衣一点残影了。

钦青当然知道江肃衣是故意的，心中无奈道：这个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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