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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艾德里安一觉睡醒时, 发现林秋延还没醒来。黑发少年紧闭着双眼，姿势仍和睡前一样没有变化。平躺着, 脑袋微微偏向他的方向, 手放松地交叠在身前, 呼吸清浅。
……有点死板。
艾德里安暗自嘀咕着，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凑近了对方。
睡着时的林秋延看起来格外乖巧, 哪个角度都好看的不行。他的视线在对方的嘴唇上转悠了圈，没贼胆凑得更近, 只好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套上鞋子和外套, 全程都没有吵醒林秋延。
直到他出去后, 发出细微却清脆的关门声时，林秋延才像是察觉到什么，睁开了眼, 眼中却无一丝困倦。
……
基地是以白色为主, 这个地下城根本没有任何装饰, 简陋得就像是个单纯的防空洞，自然也没有什么标识。
艾德里安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有些迷茫地左右张望了下，挑了个和来时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个秘密基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纵深足有外面的十层楼高，而他们的房间位于中层。这算是比较安全和便捷的位置，亚尔曼和江颜也住在这里。
艾德里安走出没多久, 拐了个弯就遇上了一个熟人。
“哎！那个！”艾德里安突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只能喊，“江姐姐的弟弟！”
“……”江澜停下脚步，回头：“我叫江澜。”
少年已经换下了那身裙装，也摘了假发，此刻看起来就是一个十五六岁身高不足的少年，长得和他姐姐有几分相似。
“江澜，帮忙带带路，你知道亚尔曼在哪吗？”
“你找我姐夫？”江澜疑惑道，但还是点点头，“你跟我走吧……不过怎么就你一个人？林大哥呢？”
艾德里安：“阿延还在睡觉，你有事找他？”
“没有。”江澜迅速回答道，语气却一下子变得有些无精打采，“昨天那么辛苦，累到他了吧。”
的确是辛苦，但不是昨天。
艾德里安心想着，有些好奇地看了这小孩一眼，这过分的关注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他辛苦啊？”
“我一直跟着他呢，林大哥一个人就解决掉了一栋楼的侦察兵和狙击手，而且安安静静！只用一把刀！”江澜立刻说道，语气里充满兴奋，“怎么会有这么强悍又优雅的杀人方式，简直不像人类！”
艾德里安：“……”你才不像人类。
“听起来你很崇拜阿延？”他挑眉问道。
“我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江澜老实说道。
艾德里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嘴角忽然微微勾起了个弧度，说道：“别崇拜得太早，阿延是很强，但在学校只是第二名而已。”
“第二名？”江澜不敢相信地皱起眉，“他这么强只是第二名？第一名是怪物吧？还有比他更强的存在？”
“那是当然。”
“不过我也不可能见到了。”江澜叹了口气，“那是在你们的星球吧。”
“的确是，不过你有机会见到的。”艾德里安在江澜倏然期待的目光中，伸手指向自己，一本正经地说，“第一名就在这里，我给你崇拜我的机会。”
江澜：“……”骗人！
两人下了一层，来到一扇门前，除了期间路过一个岗哨，门外无人看守。
江澜敲了敲门：“姐夫，是我，林春伸找你。”
“进来。”里面传来应答。
艾德里安将手搭上门把，回头看向江澜，趁机修改了关系设定，“对了，林大哥是我，记得叫我林大哥，你要喊阿延林二哥。”
江澜：“……”
推门进去后，果不其然，星火军的首领办公室也十分简单，连谈话的沙发都不曾准备，艾德里安便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了。
“就你一人吗？”资源紧张，食物都捉襟见肘，更别提在逃亡时带上待客用的东西了，亚尔曼只给他倒了杯热水。
艾德里安也不介意，端起来喝了口：“嗯，我代表我们兄弟两个。”
“那么你们的决定呢？”
艾德里安没有回答，先问：“如果我们选择透露身份回去，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这个答案没有超出亚尔曼的预期，因此他只是沉默了片刻，便道：“很简单。就算出于你们对江颜的救命之恩，我也会把你们连同机甲一起安全的送到我父亲那里。”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按照他的性格，以你们的身份，肯定会同意把你们送回去。如果你担心因为卡森的死，会让他对你们不利，把罪名往我身上扣就可以了。”
艾德里安挑起眉，又喝了口热水：“说得这么感人，你想要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总是很轻松，亚尔曼道：“只要你们带江颜姐弟离开……带两个人离开对你们而言应该是举手之劳吧。江颜擅长组织统筹，而江澜有很高的机甲天赋，两人都有不俗的才能，加上他们没有背景，你们应该用得上。”
的确，多带走两个人并没什么难度，假如他们真实的身份暴露之后，领主巴泽尔可算对德里斯泰因以及布朗家都算是有功之人，大把的利益都在眼前。没必要因为两个奴隶都算不上的虫子，去得罪身份金贵的少爷们。
艾德里安往后靠在椅背上，手肘撑在扶手上，双手在身前搭成塔状，问：“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呢？怎么不和我们走？多带几个人走我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总要有人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亚尔曼沉声说，停顿半晌，又道，“况且我到底还是他们的首领，谁都可以走，唯独我不可以。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我还活着，还在坚守反抗着，他们的信念就不会熄灭，这应该也是江颜他们瞒下我那么做的原因。虽然结果不会改变，但希望的火种不能被我掐灭。”
没想着放弃，就还有救。
艾德里安笑了笑，语气恢复到轻松状态：“不要说得那么悲壮，我们没打算走，准备留下来帮忙。”
“……你确定吗？江颜说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了，最差后果可能就是你们会死在这里，再也回不去。”亚尔曼盯着艾德里安问，久经沙场的他在如此紧迫地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让人心生不适。
艾德里安恍若未觉，用力点了点头，笑出了两排大白牙：“放心，既然决定留下来，我们就有把握赢。”
这倒不是大话，从小到大艾德里安就深知打不过就跑的道理，他虽然有些英雄主义，但又不是傻子。若真是实力悬殊过大，他还真只能如林秋延所说老老实实选择回去，从家里搬救兵，但那时候就算有外力的帮助，也得思量一下第七星域复杂的局面。
“局势也不是太糟糕嘛，现在至少手上还有兵可用啊。”他又道。
“……”亚尔曼忽而有些不确定了，他想自己是不是过于天真，这两位贵人看起来的确来历不简单，可到底也过于年轻，然而在这种孤注一掷的前提下，他也只能选择天真下去，至少他们真的救下了江颜。
再差的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兵现在是死一个就少一个，不会再有援兵了。”
“怎么不会有？”艾德里安有些奇怪，“城里不是还有人吗？我早上看矿区里也有不少人啊。”
“他们不会来的。”
“嗯……”艾德里安沉吟了会，隐约明白亚尔曼为什么断言他们不会来，敲了敲掌心，“这个问题到时候我来解决吧。”
亚尔曼不知他要如何解决，问：“那么你想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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