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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曦没回答，反而扭头问他：“您原先说战胜自己的心，便能脱出幻境。可眼下我家里没有一个人，等同于了无牵挂，要怎样离开呢？”

朱琉沉默不言。

应曦百思不解：“这地方没有怪物，不需要打打杀杀。帝君真会这样轻易放过取卷轴的人？”

“不。”朱琉皱眉，“我曾见过他施法。当时是为惩戒犯人，并非所想的那么容易。”

那人在幻境里见到了他渴望的，所爱的一切，甘愿沉溺温柔乡，醉生梦死，做一场春秋大梦。一遭进入，便再也没有出来。

应曦沮丧指了指院子里的桂花树：“您看看，这棵树是我娘带着我栽下的。”

他又往斜前方踏了几步，跺跺脚：“这池子边的卵石，有我捡来的几块。”

这样看来，也不叫了无牵挂。

朱琉这样想着，随应曦眷恋的目光蜻蜓点水，落在各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什么在哪块地上弄掉了他宝贝的桂花糕，哪里的立柱上偷偷刻过抽长的身高。应曦说来说去，目中全是犹豫。

朱琉见他依依不舍的模样，问道：“你已有想法了？说吧。”

应曦一咬牙，目光雪亮：“烧房子。”

他不清楚怎样才能走出幻境，只能放手一搏，大肆搞点破坏试试看。应曦心一横，掏出从厨房里翻出来的一堆火折子，对朱琉使了个眼色。

朱琉没有阻止。

应曦又怀着沉重心情找来油，往各个地方泼洒了，便和朱琉退出了应府。

火折子脱手飞去，正如头领发出信号，手下便一呼百应，火光一串接着一串，蝗虫过境，闻风而来。

地上提前泼了油，火有了引信，蛇形游走。木质房梁烤得焦脆，摇摇欲坠。怪物肆无忌惮吐着火球。柴火，木桌椅，接着是垂下的床幔，簇拥在一起，不论方圆棱角，皆扭成一团，照亮了半边天。

浓烟滚滚，呛得人口鼻发痛。

应曦拽着朱琉躲开老远。自家齐整的房子塌了，门倒了，花草焦了，院墙糊了。而他这个罪魁祸首即将拍拍屁股走人。

真是对不住列祖列宗了。

随着倒塌带来的巨响，无端有飞沫漫天，一颗颗如皂角搓出来的泡泡，五彩斑斓，纷至沓来，飘到眼前。

“他不是刻意设成这般场景，让你找不到家里人。”朱琉沉着端详泡沫，叫来一头雾水的应曦，“你看。”

应曦弯腰仔细看过来。

缤纷泡沫里有着许多人影。抱着婴孩的女人，三个手拉手的小童，少女拉着小男孩送别青年……

“这个，是娘年轻的模样，我见过画像的。还有我哥哥和姐姐。难不成这个被抱着的婴儿就是我了？”应曦喃喃着，一个个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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