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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易炽问的那一刻起，他的内心就已经作出了回答。但看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却最终落得这个下场，他又对这个答案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易炽的事情，一直是沉胥心里挥之不去的一个阴影，这个问题不仅仅折磨着易炽，在易炽死去之后也开始折磨沉胥。

易炽和他当年都是仙道的楷模，可是一切变化都发生在易炽知道了自己的血脉之后。

他在梦里不断重复他死去的场景，这个问题就像附骨之疽一样纠缠着沉胥。

姜桥从沉胥的话中嗅出了一丝不对劲：“掌门的意思是……”

她因为看不见了，所以一直闭着眼，此时却不自觉睁开了眼睛，循着声音望去，空洞的眼神突然有些可怕：“前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和你有关？”

这个真相有些让姜桥难以接受，索性连掌门不称呼了。

沉胥意料之中的回答了“是”。

姜桥一时间有些语塞，这些破事会发生，居然沉胥是引发的关键？

沉胥继续开口说道：“商牟死之后，我便彻底闭关，无论是谁都以为我在修炼，其实我待在洞府之中日日夜夜想的都是易炽的话。翻来覆去的思考，我发现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我就打算让几个人试试，看看到底血脉能不能影响他们的心性。”

姜桥默了一会儿，有些嘲讽：“所以你的实验品选定了白沅、陈姑谢、傲因、玉娇娇、朱王富贵还有我？”

“是。”沉胥嗤笑了一声，“为了一个问题害了这么多人，我很可笑吧。”

姜桥话语里隐约带着怒意：“你有想过如果今天四明镜真的爆炸了，怎么办？”

Y市那么多市民，都会因为沉胥想要的一个答案而付出他们的生命。

“我那时确实过于疯狂。”沉胥抱歉道。

那个问题在这两千多年已经变成了沉胥的心魔，一直折磨着他，让他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在他得到答案之后，心魔也就消失了，沉胥这才意识到这两千多年自己到底干了什么错事。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玉娇娇当时的存在我知道，也是我默许了朱**将她留下，因为我想看看玉娇娇之后的选择，她拥有魔族的血脉，但是因为朱**的影响后期心性发生了变化。”

“在她这里得到的答案我很满意。”沉胥微顿，“你们其他人一直以来的选择也让我心中很喜悦。”

“最让我惊喜的是商牟，轮回之中我不断给他设下了难题，但是他都给了我很好的答案。”

“但是傲因却让你慌了？对吗。”姜桥冷冷替他说完了下一句。

“是。傲因的事情让我再次产生了怀疑，我便不断开始修改进入轮回之中那些人的命格。”

原来当年白沅进入轮回不仅仅是为了赎罪，还成为了这个人的实验品无端受了那么多罪。玉娇娇和朱王富贵也是，因为沉胥才会有花楼的事情。

姜桥攥紧了手：“可是你发现傲因不断引发了你的恐慌，甚至还创造了奢望清单的这个游戏想用来报复一些人？”

“是。当年我知道傲因被清水派的人抓住了，所有的计划都是从他开始，我故意隐去了江湖上的一些消息。”

其实当年姜桥在商牟进入轮回之后，寻找过傲因。不过在后来傲因问起的时候她都予以否认，因为没有必要了。

姜桥语意冰凉：“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引发你恐慌的这一切就是你促使的。”

“恩。我现在知道了，当时心魔附体想要知道答案，做的事情越来越疯狂。甚至……”沉胥有些自嘲，“甚至差点搭上了无辜的性命。”

在傲因决定用四明镜制造幻境的时候，他并没有犹豫，沉胥迫切地想要知道也或许是迫切地想要得到心中一直所想的答案。

直到傲因放下了所有的执念，推开姜桥的那一刻，他心中的答案终于确定，而心魔也是那时候消失了。

他对自己以往所做的事情懊悔不已，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将黑海的幻境在奢望清单幻境消失的最后一秒进行衔接，最终救下了姜桥，但是朱王富贵和傲因还有陈姑谢是真的死了，这个世上不会再有这三个人。

沉胥突然又笑了笑：“现在说这话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我……”

他顿了顿：“你和白沅无论经过什么，一直以来都从未动摇过自己的想法，这让我很满意，身为师州的弟子，很好。”

“你是想光凭一句好，掩盖你之前所做的错事？”姜桥凉凉道。

沉胥回道：“我会赎罪的。”

他会给因为这些年自己的私欲造成的一切一个交代。

姜桥嗓子略微有些颤抖：“可是你再怎么赎罪，朱王富贵、陈姑谢还有傲因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抱歉。至于其他因为奢望清单造成损害的人，我会给他们交代。”

沉胥看了一眼已经接近半透明的身体：“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姜桥虽然没了眼睛，灵识也看不见，但是她感觉到沉胥的神魂将散，她想起最后一刻是傲因将她推下了黑海，他，难道傲因知道这件事情？

“傲因知道你的存在吗？”

沉胥摇头：“不知道。”

“我知道你对傲因最后的做法有些疑惑。实际上奢望清单那个幻境坍塌之后，不在阵眼上的人会有百分之三是存活下来的几率。”

“况且最后我将这片黑海和奢望清单的幻境进行衔接的时候，傲因身为幻境的主人他是会有感觉的，他那时候虽然会觉得奇怪，但是把你推进黑海这个有活人气息的幻境总比待在那里面好。”

“对了，你上前来，我送你一个礼物。”

姜桥犹豫了一会儿，从石壁前站起摸到了沉胥身前。

沉胥在她眼前挥了一把手：“睁眼吧。”

姜桥觉得眼睛一阵刺痛，她睁开眼睛，还有些不适应，眼前灰蒙蒙的一片。

她看见沉胥站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全身已经接近透明：“这双眼睛是这一世商牟因为狐狸精的私心而被挖下的眼睛，我在最后的时候做了替换，保留了下来，原本想事情结束之后还给商牟，没想到你居然把自己的眼睛给他了，那这双眼睛就给你罢。”

沉胥指了指天：“还有半年的时间就是七星连珠，七星连珠之后这片黑海幻境会重新有出口显现，你那个时候就可以出去了。”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沉胥用自己接近飞升的修为化作了万千的灵力，突破了黑海，散落在各地。

或许这是他最好的结局，姜桥想到。

那天，Y市许多枯萎的树木还有花草全都起死回生，灵气也突然丰裕。

白沅看着院子里那棵起死回生的柳树想道：“终于结束了。”

单尧推门进来：“看来你师父身陨了。”

白沅默了一会儿才应道：“恩。”

白沅是在恢复记忆之后慢慢知道的这一切是他师父的手笔。

那时候他发现这么多年来有几人的命格一直被肆意篡改，留意之后便拜托了单尧查看，单家经过一番调查后发现这一切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沉胥。

知道之后白沅明白过来，原来这么多年沉胥原来一直在在意那个问题，甚至还生出心魔做了这样的事情。

在他投入轮回之前，沉胥找过他谈话，并将易炽临死时的问题问了他，白沅那时间没有怎么在意，他没想到居然会因为这个问题给这个世界埋了这么大的一个隐患。

可是他和单尧寻找了几个月，都没有找到沉胥的踪迹，不过在最后一关临进去之前在奢望清单幻境的附近查探到了他的气息。

白沅打了一个赌，他赌沉胥会出手。

当白沅看到傲因踏进圈子的时候，他知道沉胥的心结解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最后在思考之后没有执意带姜桥走，因为沉胥会出手相救。如果沉胥没有出手救她，那也没事，在姜桥临进幻境之前白沅偷偷下了一个咒，如果这次姜桥出事所有的伤害都会转移到他的身上，姜桥会平安无事。

果然最后沉胥出手了，那姜桥应该也见到了他，沉胥应该是为了说一个抱歉才等到今天。

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因为沉胥死去的原因，白沅的命格也彻底变了，回到了最初的状态，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长久地活下去，陪着姜桥走很远很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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