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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书的内容由三部分组成，日期、图片和文字。文字极其简单，往往只有寥寥几行字，配图也极其奇怪，看上去和文字毫无联系，像是从网上随意找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图片，甚至有时是一棵树，有时是一朵云。殷行之俯下身，翻了几本书的日期，从几年前到十几年前都有。字迹虽有变化，但大致可以看出来是同一个人所写。

“这是顾霁月的日记？”殷行之放下书，挥开不小心抖落的灰尘，“他把日记放在这里干什么？给我们看？”

“可能吧。”沈默合上书。傅一博在不远处喊他：“沈默！过来！这里有东西！”

“我们刚刚一面墙一面墙的搜了，发现这里有点凸出，就按了一下。”傅一博指着墙上的一个密码键盘，“然后它就跳出来了。”

“顾霁月为了让我们看他的日记可真是大费周章。”殷行之嘲讽，“放心，等你死了，我马上找辆卡车过来把这里的东西全搬去博物馆，让大家一起好好欣赏欣赏。”

“别贫了。”沈默往置物架的方向走，“我不想在这过夜。”

殷行之乖乖闭嘴跟过去。置物架上的书看着不多，才三四排，但要想在里面找一串密码还是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分别。沈默站在置物架旁思考了会，还是没能从万千条杂乱无章的线索里理出个头绪来。

“密码的数字是六位。”殷行之随口猜道，“应该是这里的某一个日期吧？”

“怎么又是日期。”傅一博也从置物架上挑了本书，皱着眉翻了两页，“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这个日期对顾霁月而言一定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所以他想让我知道。”沈默倒是十分淡定地翻着书，“而且这个日期，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

他看了几页便放下书，换了另外一本，又翻了几页便放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到了。”沈默从最下面那层里抽出一本书。这本书看上去年代十分久远，泛黄的纸张发脆，像是轻轻一碰就会化为碎末。

“日期是二十七年前，这应该是顾霁月最早的一本日记。”沈默打开书。书的内页是普普通通的横格纸，上面的字迹还略显幼嫩稚拙，夹杂着中英两种语言的词汇，显然写日记的人还不能很好地掌握其中的一种。内容和其他的大同小异，记录了生活中一些琐碎的小事，但写作者语气天真烂漫活泼，和其他日记里的完全不同。

“……今天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去上学，其实我知道爸爸妈妈不放心，在后面偷偷跟着，不过我装作不知道。”

“……今天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了，妈妈很生气。我给同学道了歉，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他。看到他坐在地上哭，我觉得很好玩。”

“……邻居家的猫总趴在屋顶上晒太阳。如果有一天它死了，把它放在屋顶上，和现在的样子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沈默皱了皱眉：“顾霁月这么早就开始表现出和正常人的不同了。”

“……妈妈说我们不能随便伤害别的生命，不然就是坏孩子了。”殷行之翻到了后一年的日记，“他原本还在压抑自己施暴的欲望，为什么突然就开始无所顾忌释放天性了。”

“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沈默放下书，“找找这个日期临近几年的日记本。”

片刻，几本日记按照顺序被放在了地板上，沈默从第一本开始翻。

“……考试成绩出来了，我还是第一。爸爸妈妈很高兴，带我出去吃晚饭。”

“……我的书又丢了，这是这个星期丢的第三本书了，我知道是谁干的。”

这张纸后面是一个名字，以及一长串类似于涂鸦的字符串和咒骂。

之后的好几页都是空白。

“我换了一个新的中学，这里没有人会朝我做鬼脸，没有人会叫我‘小怪物’，大家都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这里。”

“……”

“我们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一只死掉的鸟，它全身的肉都快烂没了。他们都说很恶心，我却觉得很美，不过我没有说实话——我附和了他们，把鸟丢进了垃圾桶。”

沈翻开第二本日记。

“功课量增加了，不过还是挺简单的。”

“邻居家的猫死了，我看着他把猫埋在了院子里。半夜，我偷偷爬起来又把猫挖出来放在了屋顶上。不知道他明天看到这个惊喜，会是什么表情？”

“生和死到底有什么区别？有些人活着，也不过是一坨会呼吸的烂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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