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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临近期中考, 张朝国找起班上各科老师, 问起这段时间陆司墨的表现。
教数学的徐丁一直摇头。
“纪律倒是比以前好了, 就是这个成绩, 底子太差, 想提高很难。”
“而且陆司墨现在重心全放在了那什么篮球比赛上, 要是能把功夫拿出一半在学习上, 也不至于什么都不会了。”
常老师教生物, 性格最和善，说起陆司墨时却也叹气。
“看来他这两年是把以前的基础都荒废了, 上课也听，却不做笔记，也不写作业。我课下找过他，问他怎么不做作业啊，他说不会。上课讲的东西, 他也说听不懂。”
…
张朝国在办公室想了一下午, 愁着到底拿陆司墨怎么办。
隔壁七班的班主任, 忽然来了一句。
“也十七八岁的人了, 该懂事了。你不如问问他, 给他说说情况。”
“老张, 孩子学不进去, 你也尽力了, 不怪你。你看我们教的学生年年换一批，头发都愁白了，真学不进去的你就是拿棒子捶他, 他也那样。可那些孩子毕了业，离开学校，后头倒有些也闯出了名堂。”
“现在的教育吧，用成绩定义一切，反而束缚了某些孩子的天赋。”
谈话也不是没谈过，张朝国没抱什么希望的，又找了陆司墨一次。
这一次，少年提到学习，并没像之前那么抵触，反而懂事的点头。
“张伯伯，我也不瞒你。我荒废了两年多的学业，脑子转的慢。上课老师叽里咕噜讲什么，我还来不及反应，那边就开始做题。”
张朝国一听，既欣慰又痛心。
欣慰的是，陆司墨总算搭腔了。而痛心的则是，昔日的小天才，竟然变成了众人眼里的差生。
“这样行吧，这个寒假你搬到伯伯家里来，我给你专门辅导。咱们学校寒假也有补习班，你都去报名了上。慢慢来，慢慢补，还有一年多，你自己可别先放弃。”
少年斟酌着语气，慢慢道。
“我这个情况，找老师跟不上，更多的得靠自己。如果…”
张朝国着急道。“如果什么？你说，怎么能提高你的成绩？”
只要这孩子肯学，他这做伯伯的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少年慢腾腾抬起眼帘。
“如果能有个小老师…”
他就好了。
*
这天班会，张朝国拎着上次月考的各科成绩单，抖了抖道。
“咱班的平均分年级第一，对，倒数第一。大家都考的不错，只有某人交白卷，拉低了平均分。”
“那么，有谁愿意课下花一些功夫，给陆司墨同学辅导功课？”
张朝国也是没法子了，他是很愿意私下给陆司墨补课的，但那孩子不愿意。
只说看见老师心里抵触学习，找个同班同学帮着点辅导，反而学的进去。
班级瞬间鸦雀无声，没人毛遂自荐。
张朝国挨个看向八班的尖子生，看到数学课代表时，对方正低着头。
看到班长吕清河时，那孩子垂下眼帘擦眼镜…
这时，一直趴着睡觉的陆司墨，像是刚刚醒来，抱起几本书站了起来。
张朝国皱眉。
“陆司墨，你干什么？”
少年懒洋洋的，在整个教室的注视中，忽然走到了姜叶面前。
手里的那叠教材：语文、数学、英语、物理…他通通放到了少女的桌上。
陆司墨黑眸扫过少女瞪大的杏眸，嘴角弯了弯。
“老师，我要她。”
张朝国眉头颤了下，意识到陆司墨在说什么时，呵斥道。
“坐回去。”
给司墨找帮扶小老师，他固然是愿意的，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司墨也不能把教室的纪律踩到脚底。
陆司墨站直身子，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认真。
“副班长耐心好，脾气好，每门成绩都很平均，不偏科，别人教我没有她合适。”
他说完这话，便又回座位了。
张朝国愣了愣，本来要出口的话，竟然硬生生的被堵住了。
姜叶这个小姑娘脾气好，他当然知道。但…
他去看姜叶的反应，声音温和的问她。
“姜叶，你愿意辅导陆司墨吗？”
安排帮扶小老师也不能学生一头热，还得那个小老师上心。
陆司墨忽然跑过来，姜叶本来就脸红成了苹果，再被班主任一点名，整个脖子也全红透了。
全班同学都看着她，就连同桌孙悦悦也不停的用胳膊戳她…
姜叶知道这是个苦差事，补课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陆司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走到她面前，说要她辅导。
她…
咬了咬唇，姜叶涨红了脸，细声细气的回答道。
“愿意。”
给陆司墨辅导功课，这是她之前就已经答应过了。就是没想到他会在班会上，弄得大家都知道。
张朝国欣慰的笑了笑。
少年刚坐回后排，瞧见姜叶通红的耳廓，他忽然高高举起手。
他旁边的同学像看妖怪似的望着他。
我靠，陆司墨还会举手？！举手发言那是好孩子才做的事情，天天睡大觉只打篮球的陆大爷…
我的妈诶。
张朝国一愣，开口道。
“陆司墨，你还有什么事？”
改头换面要做好孩子的陆司墨，放下了手。
他漆黑的眸子看向前排娇软的少女，半晌。移开目光道。
“老师，坐这看不见。”
班上先前转走了一个学生，钱丽丽坐在教室中排，她暂时还一个人坐着，没有同桌。
听了陆司墨这个话，她瞬间汗毛竖起来，低着头使劲祈祷。
千万别让陆司墨和她当同桌！她宁愿一个人坐到高三，也不想要这个同桌！
张朝国眼神扫到钱丽丽那里，确实动了这个心思，想让陆司墨坐到那去。
可少年却又开口道。
“不用换座。”
张朝国无奈了，瞪起眼睛。
“那你想怎么样。”这孩子事情还真挺多。
陆司墨勾勾唇，看了一眼姜叶。
“上课看不见，我搬张椅子坐过道。就…坐我小老师那，我看那个位置正好。”
他一口一个小老师，把姜叶喊的羞窘的趴在桌上。
张朝国瞪着他，板起脸。可少年却丝毫不怕，迎着他的目光，神情自然。
半晌，张朝国心软下来。
“你上课坐归坐，不许影响同学。”
帮扶小老师不能以影响其中一个孩子的成绩为前提。
如果叫他发现，司墨影响了姜叶，他就马上把他们分开。
*
下课时，孙悦悦压着声音数落姜叶。
“不是我说，姜叶，你咋又昏头了。上次答应和陆司墨一起打扫卫生区做搭档，这次又答应给他补课。”
“过完年下学期，时间就很紧张了。你哪来那么多功夫去帮他啊。他又是那种混世魔王一样的刺头，我说句实在话，到头来，别你付出了时间精力给他补课，人家那头只当做游戏玩玩。”
姜叶低着头打开陆司墨放到桌上的书，翻了几下，发觉他的书还和崭新的一样。
“悦悦，我觉得陆司墨是认真的。他会好好学。”
少女说话时声音温柔，语气却很笃定。
“我小学的时候也不爱学习，那时候一百分的数学，别人都能考九十分或者满分，我经常考不及格…”
“我妈就每天下班了给我补基础，后来我开窍了，成绩才提了上去。”
“陆司墨也是，他前面没好好学才考不好，只要肯学，肯定有变化。学习兴趣是培养出来的。”
几次三番都撞上陆司墨路见不平，姜叶打心底里觉得，陆司墨是善良的。
但是他好的那部分，平时都隐藏起来了，别人没看见过，就对他有太多误解。
见姜叶还替陆司墨说话，孙悦悦急道。
“我的叶子诶，你俩能一样吗。他被开除了才来我们这里，还留级，要学好太难了。你呢，你年年三好学生，可不能因为他被耽误了考试。”
“你打过架吗，旷过课吗，有没有被开除？交没交过白卷？这两者性质就不同，他这根已经坏了，你还想救他，我看难。”
姜叶抬起头，水莹莹的杏儿眼亮亮的，忽然道。
“悦悦，我知道你为我好。可你不要这样说陆司墨。他救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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