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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盯着那粉笔尘沫, 徐丁眼瞳一缩, 厉声道。
“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你不学习坐在这里, 对其它同学, 就是一种干扰！”
“哦, 老师在黑板上写例题, 大家都认真听讲。只有你陆司墨, 你…你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
教室里的四十多个人, 不约而同看向陆司墨。
徐老师发火了，陆司墨会不会…
有人期待, 有人害怕，还有人漠不关心和不屑。到底这还是一个鲜活的年纪，人人都有叛逆。
大家自己规规矩矩听课，却想看看陆司墨这样的人，会怎么顶撞老师。毕竟他什么话都还没说, 就把徐老师气的结巴了。
所有的眼睛里, 只有那双杏儿眼, 陆司墨最在意。姜叶带着担忧看过来的眼神, 有明明白白的关切。
——陆司墨, 你别和老师对着来呀。
读出那双眼里的意思, 少年手指动了动, 刚想发火, 却意外的发现，被那双眼睛一看，他心里满满全是暖意, 竟然升不起暴戾。
他张了张唇，声音平静。
“老师说说我是什么样子？或者，老师想让我什么样？”
徐丁气的脸红脖子粗，手里握着不知从哪带来的小竹棍，重重敲响黑板，充当教鞭。
“哼，什么样。我教书十二年，就没见过你这种自甘堕落烂泥扶不上墙的学生！”
“张老师还夸你改了，有长进。给你安排帮扶小老师是吧，我看全是浪费时间。”
他话锋一转，忽然对准姜叶。
“从现在开始，不要管他，不要理他。你扶不动。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不要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老师已经把知识捧着，喂到你们嘴边，主动一点的同学，吃了第一口，还会追着老师要第二口第三口，就像吕清河同学，因为他知道知识是好的、珍贵的，这样的同学，才是你们的榜样。”
“可是有些人呢，你就是掰开他嘴巴，把那些珍贵的粮食塞进去，他也给你全部吐出来，糟蹋粮食！这样的人是害群之马！就是日后走出学校，到了社会上，也难有成就，大家引以为鉴…”
说完，他不管还站着的少年，清清嗓子转身道。
“好，时间耽误很久了，这道题哪个同学上来写答案？”
这节课是新课，大家听得很认真。例题有些难，有不少人还没开始动笔。
徐丁按惯例，视线转向自己的得意门生吕清河，暗示他上来写解答。
姜叶心情很低落。
徐老师刚才说的太狠了。陆司墨已经在改变了。
她想起陆司墨这段时间的进步，回头看到少年的脸，唇嘟着，很有些说不清的难受。
她愿意帮陆司墨，陆司墨不是害群之马。
她转过身，重新盯着本子上的例题发呆时，身边忽然经过了一道风。少年从她桌边擦肩而过。
孙悦悦使劲用胳膊肘碰她。
“看看看！”陆司墨是要上去打人吗？
少年抿紧唇不发一言，他大步而来的样子，有种逼人的气势。黑眸定在徐丁身上，一步步过来。
徐丁站在讲台上，被吓了一跳，却还扶着讲台气急败坏道。
“你你干什么！”
反了反了！
教室里的同学张大了嘴。
梅中开校以来，可从来没发生过学生和老师动手的先例，校规放在那里，顶嘴就已经算出格了。
陆司墨到底想干什么？
姜叶站了起来，焦急道。“陆司墨！”
他要是动手，德行分一扣扣二十，那比考试交白卷的后果还严重。
听见姜叶的声音，少年脚步一顿，他俯身从粉笔盒抽出一根完整的长粉笔，按在讲台上，用拇指按成两半。
然后捏着短的那截，径自站到黑板前噔噔噔的写了一个“解”…
他握着粉笔，写字的背影潇洒流畅。徐丁先还没反应过来，讲台下的学生惊呼了一声。
“他在答题！”
“卧槽，这个答案和吕清河做的一样！”
吕清河看着本子上自己的字迹，又抬眼看看陆司墨在黑板上的答题过程。
拳头紧了紧，又重新松开。
这节课他提前预习过，所以早就掌握了这部分的知识点。陆司墨答出来的过程，比他简洁了两步，却更直观。
但那个考试只能白卷的人，也会提前预习？这无疑不可能。还是有人给了他答案？
吕清河更认可后者的可能性。他下意识看向姜叶。她向来认真，会提前预习。
少女的杏儿眼睁得大大的，脸颊绯红，很有些激动，仿佛在黑板上答出题的是她自己。
吕清河觉得刺眼，收回目光，表情依然寡淡，心却怎么也没法静下来了。
“我靠！陆司墨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法二！所以说刚才那只是方法一？！”
“还别说，他的粉笔字很好看诶。”
徐丁转过身时，也和那群学生一样呆住，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刚写完最终结果后，又换了一个方法解题…
徐丁望着陆司墨，先是不敢置信，脸色还很难看。
可亲眼看着少年写了整整半个黑板的答题过程，他慢慢恢复冷静，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有不妥。
他咳嗽了一声，冷声道。
“既然上课能听懂，题也能做出来，为什么不听？”
他终于承认，陆司墨这个学生，确实很聪明。张老师经常说，陆司墨以前是个小天才，这会儿倒是可以看出一点优秀的影子了。
他心里很恼陆司墨的不按常理出牌。
谁不喜欢好学生？你好好表现，我至于把你当成眼中钉，特意说那些话去批评你吗？
法二写完，少年顿了顿，没把法三法四再写出来，过犹不及，要反驳徐丁刚才的话，两种方法已经够了。
他转过身，手中粉笔轻巧的投入了白色的粉笔纸盒。
面对徐丁的质问，他扯了扯唇。
“运气好，这部分内容，姜叶同学带着预习过。”
这是在反驳之前，徐丁说姜叶给陆司墨补习没用的话了。
徐丁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觉得没脸，这次却没发作。他对成绩好的学生，一向有很强的包容心。
哪怕之前误会陆司墨上讲台是要动手，他也只是惊怒，而没现在心里的震惊和欣慰。
陆司墨证明了自己不是害群之马，也不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差生，他就也对这学生没了那么多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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