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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电梯重新回到一楼, 陆司墨踏步出去。姜叶愣神了片刻, 脱口而出。“陆司墨！你到底怎么了？”
她觉得如果不喊住他, 少年就会消失。
“我没事。你回去。”
陆司墨没回头, 声音克制着劝她进复习室。“乖。”
可身体却绷得紧紧的, 处在一种极端压抑的状态。
他不回头看她, 怕自己看了, 就没办法迈开步子走了。
陈涛点了点头, 那两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上前一步站在陆司墨两侧。“小少爷, 该走了。”
刚刚过了十八岁的少年，拳头捏紧，胳膊上的青筋用力的凸现。
他是真的舍不得。
姜叶抱紧了怀里的花，眼睁睁看着陆司墨跟着头也没回的消失在视线中。他离开了图书馆，身边还有一个类似长辈的人。
那是他爸爸吗。
姜叶直觉在陆司墨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才令他今天那么奇怪。
可是到底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
怀里的花朵太多, 姜叶抱的吃力, 出电梯时掉出来一张卡片。
[我的玫瑰。护好她。]
卡片上只有这一句话, 字迹是陆司墨标志性的狂草。每一个笔画龙飞凤舞的连在一起, 很狂, 一般人写不出来这么潦草的字。
姜叶忽然懂了, 那是离别。
孙悦悦出来找姜叶。“叶子, 陆司墨来了吗。咦，谁送的你花？”
“帮我拿一下。”姜叶飞快转身，看电梯还要等, 咬着唇去了楼梯。
好在复习室在三楼，她一路跑下去，差点崴到脚。追到外面上，只堪堪看见少年的一个背影。两个保镖似的男人拉开车门，恭敬的请陆司墨坐上去。
这一瞬间，陆司墨看着好陌生，他和记忆里的不一样了。
神秘的来，又神秘的走。
姜叶停在台阶处，张了张唇，那声“陆司墨”消失在唇间，没有喊出来。
吉普车开得飞快，青城在身后被甩的越来越远。
陈涛坐在副驾，透过后视镜看着后车少年的神情。
半晌，淡淡摇头。
小少爷把学业荒废两年，最后跑到了青城这么偏僻的地方。
老爷子知道后，气的发了好大的火。这趟小少爷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陆司墨指尖摩挲着照片，黑眸盯着合照里睁着杏儿眼笑的少女，久久的不语。
他不爱拍照，可这张照片他却喜欢的很。
即使那是在高空蹦极时，被游乐场抓拍到，显出他十分狼狈的照片。
姜叶笑的灿烂，头发还被吹起了一缕挡在唇前。她身后是明亮的蓝天，太阳不大不小，刚好照清楚她的容颜。
他的小仙女非常快乐，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是温柔乖巧的，却意外的喜欢这样的极限运动。
车子回到青城，径自开进了医院。
陈涛拉住陆司墨。“等会进去，见到什么，小少爷有个心理准备。”
陆司墨心里有种不好预感。
推门进去，病房里特护正候在旁边，老人窗前的阳光明媚，他背对着门，只露个花白的后脑勺。见有人进来，吃力的摆手，头往床内侧转了转，像小孩子任性。
陈涛轻声道。“老爷子，小少爷接回来了。”
“你别骗我。”老人声音气哼哼的，言语里像个被骗惯生出怒气的老小孩。
陈涛示意陆司墨开口。
陆司墨平静的绕到老人床边。“爷爷。”
他看清老人正面，瞳孔半张，又惊又不敢置信。
刚才在背面还没看清楚，老人瘦的只有一把骨头了，头发全白，躺在床上像陷在了被子里。脸颊凹陷，皮肤也不再红润，和陆司墨记忆里的老爷子，判若两人。
一辈子铁骨铮铮又傲气的爷爷，身体硬朗脾气火爆，笑起来声音像洪钟，又哪里有过这个模样。
这就是涛叔为什么要在他进去前，特意叮嘱的原因了。
然而他心底酸涩才刚出现了两秒，老人睁开眼睛看到他，猛的坐了起来，抓起枕头砸出去。
“臭小子！你还敢回来！”
那股子暴跳如雷的劲儿，和当年真是没半点差别。枕头砸到身上，力道还挺猛。
老爷子毕竟是老爷子。
陆司墨：…
*
走廊里，陈涛低声道。“肿瘤长在脑子，起先老爷子只是头疼，他不声张，只让张医生开了止疼片。老爷子不去医院，我们也不好劝。”
“后来有一天我听见声响，进卫生间看到老爷子摔在地上，站不起来。这才知道，他下半身忽然麻痹，动不了。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们终于送他进医院检查。他…”
“他知道了检查结果，不愿做手术。想着自己时日无多，老爷子想把你接到身边，没想到小少爷你…”
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一声不吭的去了青城。
在省城待的好好的，忽然不学无术起来，更是把王家的继承人打到进医院缝了两针。王家历来护短，也难怪小少爷会被大少爷息事宁人的送走。
陆司墨按了按眉心。“手术成功率。”
“六成。”
*
陆司墨没有再来学校，梅中校门前卖粢饭的王奶奶，风雨无阻的摆摊。
早上买饭团时，姜叶还会习惯性的往后看。
他们第一次闹别扭，她给陆司墨送伞，追了半天追不上，反而把自己的伞弄掉了。那天陆司墨给她披上外套，面上却还那副冷冰冰的凶样。
那个人总是面冷心热。可是为什么告别时，什么都不说。
他甚至没有好好和她说一声再见。
少女芳心终于被那束包裹着许多花语的表白打动几分，可那人却这么潇洒的走了。
姜叶心底失落和难过，交错纠缠，分不清哪个多一点。
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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