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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番外17

秋来暑往, 一月的冬季, 青城下了一场大雪。

地上堆满了松软积雪, 河里冰封一片。

临近过年, 小区比平时热闹, 路灯被挂上了红灯笼装扮, 却也还保持着小镇里没有的安静。

至少没有小时候在镇上处处见到的小孩子奔跑景象。

吕清河从小区门口进来, 踩在雪地里时, 一脚一声“吱呀”。

他不再戴眼镜了，也去报了健身房, 经常锻炼。

比起几年前，高中的自己，身形要挺拔许多，他不再看着像个没什么力气的书呆子了。

他变了很多，那…她呢？

明明从学校回来, 应该直接回家, 他却下意识绕着远路, 装作经过。

透过被雪覆盖的景色, 远远看一眼那栋漂亮房子。

——那里曾经住着他喜欢过的女孩。

只是错过了, 从来没拥有过。一年一年过去, 这种喜欢就变得越来越惦记渴望, 在心里烧得滚烫。

那栋房子还和几年前一样, 有宽阔院子，精致假山，幽静长廊, 打理妥当的小花园。

它就像能养出精灵的地方，不是他能踏进去触碰的位置。

他已经两年没有听到姜叶的消息了。

他报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的冬天不下雪，看不到她不会太冷太难过。

那扇大门没开，它曾经泾渭分明，肇事着他是不速之客。

他甚至使过诡计，进过客厅坐在那个柔软沙发上，用一出苦肉计演戏。

他…

张妈从别墅里头出来，手里拎着要扔掉的垃圾袋。

吕清河扭过头，缓缓走开。

天冷的时候，吐出一口气，就是白色。

他望着冰冷天空，失落又苦涩。

两情相悦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不是幸运者，相反还有些惹人讨厌。

所以他从来不是主角，只是个要用尽全力才有些成绩的普通人。

偏偏普通人在年少时，被冲昏头脑的情感弄得没了自知之明。

如果可以，如果有机会，他也会学着去做一个有魅力的，讨人喜欢的人。

而不是…她青春里只留下一个名字印象的过客。

是的，过客。

直到今天，变得世俗，变得能看到这个世界本来的模样。

——它不是只有成绩和分数，它有自己的规则和地位划分。

他出身平平，却偏偏喜欢上那样一个姑娘。

注定了这辈子只是一个臆想。

那扇大门，他懂了母亲黄琴对姜阿姨的刻薄和讨厌从何而来。

那是嫉妒，和自知比不过却不甘不忿的另类自尊渴望。

远远走开时，吕清河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愣住。

姜叶和陆司墨从门里出来。

她穿了雪地靴，头上一顶粉色的帽子，搂着身旁男人的胳膊，笑容灿烂。

离的那么远，吕清河确定自己依然能看清她的梨涡。

他狼狈偏过头，逃着上了楼。

原来见到她幸福，还是会难过。

何必难过，其实挺好。

如果是他拥有了这个姑娘，他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给她最好的东西。

她选的那个男人，却不一样。

他们很般配。

吕清河一回家就听黄琴说：“我倒是没想到，姜家的小丫头要订婚了。你说，这还上大学还没毕业呢，就订婚了。”

吕清河僵住，换鞋的动作一顿。

他有些魂不守舍的把鞋柜合上，再站起来时，恍惚道：“我累了，我先回房。”

他慢慢往房间走，很想一个人静一静。

黄琴却追着他：“诶，你听妈说完。姜叶订婚那对象，真的那么有钱？我听说还是你们高中同学么，你知不知道啊？”

黄琴说起这个时，撇着嘴。

但心里多少是有些羡慕的，姜梅别的不行，养的女儿确实成器。听说奖学金年年都拿，还保研了。

想到自己的女儿芷芮，黄琴就就有些怒不可遏。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回事，从小到大，她也和没少着她吃少着她穿，这孩子却天天和她抱怨说她偏心。

她要是真的偏心，就不会让女儿上学了。

也是芷芮自己不争气，高考就考那么点分，一个三本有什么上头，要交那么多学费，他们家还背着贷款呢，哪里能拿出那么多钱。

反正也不是什么名校，黄琴和自己老公商量着，就让芷芮上个大专好了，好好学一个专业，以后毕业了也能找份稳当点的工作。

可谁知道，芷芮竟然为这个事情和她闹别扭。

这孩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这几年也就往家里打过几个电话，就连过年也不愿意回来。

黄琴是越想越气。

但凡女儿成绩考的好一点，学费不要那么多，她至于那么小气么。

“清河，你妹妹最近和你联系了没？你告诉她，过两天就是你爸五十岁生日。大生日，她怎么着也不能再在外头吧？”

黄琴踱到儿子面前，要他转达：“闹这么久了，别人看见了会笑话。你让她回来。”

黄琴烫了个头发，最近还喜欢上跳广场舞。

也许是年纪大了，她比起从前，虽然泼辣不减，却多了几分对女儿的想念。

可是芷芮根本不接她的电话，时间久了，她也拉不下脸去联系她。

吕清河平静地听着：“妈，你想见她，可以自己去找她。”

他眼神有些悲凉。

不知是为自己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和喜欢的女孩在一起，还是为了这个家的氛围。

——它还是他离家前一样，愚昧粗俗攀比又没有温柔的情感。

他终于绝望。

其实，在他的血液深处，大抵也是如此卑鄙不堪，令人敬而远之。

他那时候还没长大，天天看着妈妈背地里说姜阿姨，久而久之，就算他表面上对妈妈说的一切嗤之以鼻，觉得那些话太过刻薄粗鄙、拿不上台面。可心底里，也是一样地有些看不起姜阿姨的吧。

否则，他也不会在姜叶脆生生凑过来和他们玩时，那么冷漠的对她了。

原来他从小就是这样一个庸俗的人，却自命清高。

然而这些道理，是失去了喜欢的人，又经过了成长，离开了家乡，才慢慢看明白换来的。

那么，他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想那些错过的遗憾。

人真的可以在贫瘠的土壤中，开出不一样的花吗？

*

下过雪的青城，有股寒意。整个世界都是白色。

鸟儿躲起来了，不像平时随处可见。

姜叶从车里下来，挽着身旁男人的胳膊，小声道：“你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里呀。”

她完全没想到，陆冷冷会和她一起回梅中。

这个盛放了她三年青春的地方，她的母校。也是——

姜叶偏头，杏儿眼妩媚地看了眼陆司墨，小声道：“我们的母校。”

她有些兴奋，还有点儿怅惘。

“可是现在大家应该都放学了吧。学校没人，我们还能进去吗？”

“陆冷冷，你这两年有联系张老师吗，我上次知道他的消息是他结婚。不知道师母是什么样的人呀。那时候大家私下还讨论呢，说张老师为什么四十多岁了还不结婚。真的好好奇张老师和师母的故事啊。”

身旁的姑娘靠着自己，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就是动听的声音。

这张小嘴他吻过千百遍，甚至辗转吸吮，让它变得更加红艳。

陆司墨深深看着她，见她说话时，神采飞扬，一双杏儿眼依然那般纯净。心里不觉浮起几丝烫人的喜欢。

她还是那么让他心动。

年轻男人的爱，随着岁月的积累，变得越发珍惜醇厚。

他把她喜欢到了骨子里，更加灼热的爱她。

姜叶发现陆司墨不吭声，他看自己的眼神还很……热烈。

怎么也是谈恋爱两三年的标准情侣了，他们都要订婚了，姜叶自然知道，陆司墨这个眼神，代表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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