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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季浓的产期恰好在八九月,天气不冷不热,坐月子也不难受。
过了中秋,正屋伺候的人都紧张起来,严阵以待,产房乳母接生婆子查了又查,生怕出了纰漏。
元琛表面风平浪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暗地里却不动声响的急上了火,直到嘴角起了两个泡才被人看出来。
翁季浓忙让人给他泡了菊花苦丁茶,连喝了几天,他嘴角的泡才好了。
与他们相比翁季浓反而是最不着急的,每日能吃能喝睡得安稳,除了有个高高隆起的腹部与未有孕时差不了多少。
陈嬷嬷都说这是个贴心的孩子。
翁季浓腹中的孩子只在孕初折腾了几日,往后一直都十分乖巧。
翁季浓大言不惭的自夸,说这孩子像了她的性子。
众人只附和着说是。
一切都安排妥当,只待翁季浓生产了,谁知中途吴郡和往年一样,送来了几箩筐的螃蟹。
又肥又大的螃蟹呈在盘里,翁季浓坐在桌案旁垂涎欲滴,迫不及待地执起筷子去夹螃蟹。
春芜几个面面相觑,她们整日里忙着,没个注意,厨房就蒸了螃蟹送上来了。
这小祖宗是最好这一口的了,可她如今这个身子哪能吃得了螃蟹。
陈嬷嬷当机立断顶着翁季浓渴望的眼神,命人把螃蟹从桌案上撤了下去。
侍女头也不回的捧着碟子出了屋子,翁季浓动作还僵在那儿,闻着屋内残留的螃蟹味,扁扁嘴:“我还没吃呢!”
“您是双身子,不宜吃螃蟹。”陈嬷嬷好言说道。
翁季浓眼巴巴瞧着她:“可我一年都没吃了,我好想吃的。”她孕期较之以前更重口腹之欲,想吃的东西是一定要吃到口的,要不然会挠心挠肺的难受。
陈嬷嬷还是不同意,一幅没得商量的样子。
翁季浓越想越觉得委屈,眼睛里包着泪,看向元琛,找他求助。
元琛自是受不住她这眼神,轻咳一声,帮着翁季浓说话:“吃一只小的也无妨。”
宛嬷嬷和陈嬷嬷嬷嬷统一战线:“螃蟹性寒,夫人最好还是不要吃。”
意思就是翁季浓不许吃。
在这上面,元琛是没有话语权的,只得哄着翁季浓:“等他出生后再吃。”
若没见着螃蟹也就罢了,偏还让她看着了,闻着了,还差点吃到嘴里,翁季浓哪还能忍住。
翁季浓小小的身板挺着个大肚子,双手捧着,小脑袋失落地垂着,可怜兮兮。
在众人卡不到的地方,翁季浓眼珠一转,偷偷观察着她们。
见此情状,两位嬷嬷差点儿就心软了,更何况元琛。
元琛微启薄唇,想要松口让那侍女回来。
陈嬷嬷定下神,急忙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妥协。
前几个月翁季浓不知道用这招骗了多少好吃的,她原以为这次也管用,可现实并不如她的愿。
翁季浓叹了声:“元宝也想吃呢!”元宝是她腹中孩子的乳名儿。
听到阿娘的话,小元宝十分配合地踢了踢腿,腹部鼓起一个小包。
元琛,两位嬷嬷:……
“你们瞧!”翁季浓欢喜地指指腹部。
“夫人尝尝这个鲫鱼汤。”陈嬷嬷亲自上前侍膳。
鲫鱼汤熬得浓白,喝在翁季浓嘴里却索然无味。
元琛看她这模样,又好笑,又心疼。
翁季浓了无生趣,恹哒哒地用完了膳,直到夜晚上榻入睡前还生着闷气,平躺在榻上,扁扁嘴,蹬掉身上的薄被,摸着腹部,小声念叨:“小元宝,你快快出来啊!你阿娘要馋死了。”
元琛从外面进来恰好听到她这句话,拧着眉头说:“嘴里也没个忌讳,那个字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
元琛现在十分敏感,听不得一切不好的词。
下头伺候的侍仆,近来在他跟前兢兢战战的,深怕惹着他。
翁季浓才不理他,晚膳不给她吃螃蟹,这会儿竟然还凶巴巴地教训她。
翁季浓捧着往里面转,明明是个潇洒的动作,可因着肚子大了,肢体有些不灵活,显得格外笨拙可爱。
元琛没再同她计较她把“死”字挂在嘴边的事,走过去,扶着她坐起来。
翁季浓心里羞恼,小脸都憋红了:“我不要坐着。”
抗议地拍拍被褥。
被褥绵软,拍着叶不疼,元琛随着她,只抱臂坐在塌边上看她,挑眉:“真的?”
翁季浓轻哼一声,偏过头,看着里头的帐幔,眼睛忽然睁大。
秀气的鼻翼翕动,猛地转回来:“哥哥,你背着我偷吃螃蟹。”
元琛无奈,他是这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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