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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钧还在烦恼束脩一事,倒是不知道有人这么期待他的入学。
到家后,他和家人说了通过入学的消息。
温常氏和温蔷十分欢喜,迫不及待准备起束脩六礼。
所谓六礼,就是学生拜师时,赠送给先生的六种带有特殊寓意的礼品,分别为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
此外还有脩金,依各种情况而数量不一。
像私塾这种私人建立的小学堂,先生不可能做慈善不收钱,一般来说都要提供脩金,而一些德高望重不差钱的大家,收徒多是不要钱的,因为普通的学生就算想要给钱,也给不了多少,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要钱,全了两人的师徒之名。
温常氏出门,找左邻右舍换齐六礼,装了满满一篮子回家,才想起来还不知道脩金几何。
她连忙敲了敲温钧的门,询问脩金应该准备多少。
温钧在屋里沉默片刻,打开门,低声回答道:“二十两白银。”
“什么?”温常氏手上的篮子差点掉下去,震惊地眨眼,脱口而出,“这也太贵了些。”
即便是她夫君温承贺开办私塾的时候,束脩也没有这样昂贵,只意思地收了六两银子。这是哪家私塾,竟然这么狠?
温钧解释:“私塾位于城西。”
只这一句,温常氏立刻明白了,脸色变幻不定。半响后,咬咬牙道:“我再去看看我那还有什么首饰。”
儿子好不容易想通,她绝不能拖了后腿,今日就算是将夫君赠予的东西都卖了,她也要将温钧送入私塾!
温常氏下定决心,转身就要进屋。
温钧拦住她:“不用,娘,我等下出门一趟就行,你在家等我,不要动你的首饰。”
温常氏停住,有些不解:“你出门去哪里?”
这几年除了季家不嫌弃,和他们温家母子三人来往,其他一些曾经来往密切的人家,都因为温常氏是个寡居的妇人,避嫌而不怎么上门。渐渐的,关系也就断开了。
数年不见面,这一时半会的,钧儿能去哪里筹钱?
温钧也没说什么,转身回屋里拿出那一摞的欠条,给温常氏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温常氏吃了一惊,儿子以前那些银子,不是白白送掉了吗,怎么还有欠条?
温钧没多解释他之前做过的事情,只道:“我去找找他们,应该能收回部分银子,先将束脩交上。”
“好!”温常氏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顾不上思考怎么回事,连声道好,送温钧出门。
不过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温常氏看了眼天色,又叮嘱道:“若是不够,家里还有一些零散银子,你早点回来,别在外面耽误了。”
温钧满口答应,谁知道这一出门,却直到半夜才回来。
他带着银子,脸色有些无奈地回来,手上还多出了两道伤口。
温常氏和温蔷吓了一跳,顾不上黑灯瞎火的,忙进忙出烧水给温钧处理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
温钧叹气:“路上摔了一跤。”
他依次去了好几个人的家里要钱,路上耽误了点时间,走到半路天色就黑了下来。
古代的路上又没有路灯,他只能摸黑赶路,结果不小心被绊了一跤。
他反应还算快,及时避开了摔倒的命运,不过手却被路边的荆棘划伤了,流了点血。
不过就这点小伤口,温常氏已经心疼得够呛,眼泪都差点下来了,责怪道:“说了让你早点回来,你不听话!你说说你,早点回来不就没这出了吗?”
温蔷也教育道:“下次不准夜里出门!”
“我知道了,我以后夜里绝不出门!”温钧在“凶悍”起来的娘子军们面前十分无奈,满口允诺,由着温常氏一边叨叨一边帮他清理伤口。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收债的时候遇到反抗都干净利落地镇压了,却栽在夜道上。
第二天,温钧带着凑齐的六礼和脩金前往私塾,老先生也被他的手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温钧含糊解释:“昨夜出门摔了一跤。”
“这……”老先生心疼不已,叮嘱道,“以后尽量别在夜里出门,你这双手还得用来写字。”
温钧本来没什么感觉,被他一说,也有些担心自己的手,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不发达,要是真的双手受伤感染,他的学业就要彻底毁掉。
想明白,他连忙点头答应,表示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在夜里出门。
老先生摸了摸胡须,这才露出满意之色,示意温钧随他一起去书房。
在书房里,温钧送上礼物和脩金后,正式拜师。而老先生收下礼物,勉励了温钧几句,交给他一本《论语》、一捆葱、一捆芹菜。
葱代表聪明,芹则是代表勤奋,希望温钧日后读书勤勉,早日有成。
拜师之后,老先生领着温钧去教室:“你放弃学业五年,虽然通读了四书,对这些书的含义估计还是不解其意,我先将你安排在丙班,你多与同窗交流,早点熟悉这些基础学识。日后学有所成,我再将你调去其他班。”
温钧答应下来,往里面扫了一眼。
丙班的教室颇为古色古香,镂空雕窗,素雅明亮。再往外看,窗外种着一排梅树,倒映在窗棂上,虽然还未开花,却也颇有几分趣味。
教室里则铺着草席,每张草席上又放置着矮桌,十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年盘膝坐在桌前,正在装模作样的看书。
唯有一人,正满脸激动、激烈地冲着他挥手。
真是令人头疼!温钧没想到竟然会和这人成了同窗,可以预见,他在私塾的这段时间不会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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