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 99 章 (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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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这样想着,第二天,温钧就命人送了两本自己做过笔记的律法书籍给朱家,让他参读,将来再还,算是一份小小的打赏。

这份东西看起来普普通通,对于参加乡试的人来说,却是至宝。

解元的笔记,就差不多等于现代高考状元的心得,只要能够融汇那么几分,并学以致用,将来的成绩总不会太差。

温钧不必担心朱诚良会抱怨。

不过下人回来,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带回朱诚良感激的道谢,只带来一个小道消息——原来朱诚良这几日得了怪病,正在寻医问药,连学业都荒废了。

所以接到温钧送来的东西,虽然高兴,却没什么时间研读,匆匆将东西放下了。

温钧挑皱眉,随意听了一耳朵,有点疑惑。

怪病?

这件事和温钧没什么关系,他也就没怎么上心,在心里想了一下,便抛在脑后,点点头表示知道,让下人下去。

等下人走了,温钧起身去了村口。

他六元及第的牌坊就立在这里。

牌坊是皇帝亲口御笔建造的,于寻常牌坊有很大差异,甚至可以称得上独一无人。

它的整体为六脚造型,长四丈,宽两丈,高约四点六丈,东、西、南、北、东南、西北六个脚都有精美的装饰浮雕,以山海经上的神兽为主,寓意着温钧连中六元的事迹,牌坊正中,刻着温钧的名字,牌坊里面,刻着温钧的经历,包括他九岁丧夫,萎靡失意,五年后又重新站起来,一举拿下科举六个头名的事。

当然了,是经过美化版本的。

工部的人最会看人眼色,知道温钧这位状元颇受皇帝宠幸,建造牌坊尽善尽美,雄伟高大,丝毫不敢偷工减料,对着温钧这个状元郎,也是能夸则夸,使劲地讨好,希望不要得罪了他。

牌坊刚一建好,就引来了整个村子的夸赞。

不仅如此,十里八乡连带着县城里的人都来看热闹,还有从其他县跑来的读书人,一来拜见温钧这个状元,二来便是为了参观这个牌坊。

温钧站在牌坊下,心里也是满腔自豪,意气勃发。

工部的人见他满意,试探表示,要不要给牌坊举办一个竣工仪式。

牌坊建了许多,但是这样的牌坊,就连他们,也是第一次建。

温钧略一思考,再看了眼不断点头,冲着他使眼色的村长,点了点头:“那就办吧。”

牌坊立在温家村子外,荣誉也有他们一份,几天他们希望声势更加壮大一点,抬高村子的地位,温钧无有不可。

竣工仪式轰轰烈烈又是一天过去。

村人出了猪羊鸡鸭,出了青壮年和妇人帮忙,不用温钧插手,就将一切都弄好了。

温钧见状,就没有上去凑热闹,陪着温常氏在村子里走了两遍,回家里说话。

“娘,还有三天,回京城的官船就要路过上林县了,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温钧先开口问道。

温常氏点点头:“都弄妥了。”

她说完脸色有点迟疑,为难道:“真的要去?”

“不是说好了的吗?”温钧挑眉。

温常氏叹气:“我还是想留在村子里。村子里没什么不好的,有你的名字摆在那里,大家都对我很友善,我住习惯了,不想去京城。还有你二姐,没有兄弟撑腰,就靠我这个老娘了,我离开了,万一卫家人欺负她怎么办?”

卫家现在看着是挺好的,那也是因为温钧一直很有出息,有他震慑。

万一山高皇帝远,他们都去京城了之后,卫家给温蔷气受,他们甚至来不及赶回来撑腰。

温钧这才明白她担心的是什么,拍拍她的手背,微笑道:“你放心,在卫二郎考上进士之前,他们绝不敢辜负二姐。”

“至于其他的,娘也不用担心。”温钧想了想,解释道,“若是住的不舒服,娘带上大姐回来就行。只是现在……明珠马上要生产了,身边没有老人照看,我不放心,只能请您老人家出马帮忙。”

他和季明珠都是第一次做父母,对新生儿的到来毫无准备。

现在是有王家二舅母照顾,可是为了照顾季明珠,二舅母已经舍下王二舅,让他一个人去任上,自己在京城多留了几个月。温钧实在不好意思让她继续和王二舅两地分离,直到孩子长大。

孩子最多三个月,二舅母就势必要离开。

可他到时候,也要每日去翰林院点卯,新官上任,手忙脚乱,只能剩下季明珠一个人照顾孩子,这太不令人放心了。

温钧不敢这样贸然地迎接孩子。

孩子至少要一到两年才能说话,表达自己的需要,饿了会说,痛了会气,容易照顾一些。

在那之前,还是需要一个有经验的老人帮忙。

温钧只能麻烦温常氏和温萤,她们都有经验,要是可以帮忙,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当然,这也是温常氏表示过对京城的好奇,说过想去京城看看的愿望之后,温钧才想到的这个法子。

不然他还没那么不要脸,理直气壮的要老母亲千里迢迢去给他照顾孩子。

如果温常氏当真不愿意,他不会强求。

不过……

温常氏叹气:“唉,你都这样说了,我难道还能拒绝吗?”

温钧脸色一红,心里愧疚极了。

是的,他就是仗着温常氏的慈祥,用亲情在捆绑他,因为他知道温常氏会上钩。

“娘,谢谢你……”温钧语气羞愧。

温常氏一愣,看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你愧疚个什么劲儿啊,我就是唬你一句,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温钧:“嗯?”

温常氏乐不可支,笑倒在椅背上:“我亲孙子要出生了,我肯定要去照顾的,就算你不说,我心里也想去京城看看。哪里是为了你,你可别往脸上贴金。”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温蔷罢了,但是有温钧的保证,她放心多了,冷静下来,一颗心早飞到了京城。

京城里,有她温家的第三代血脉。

……

牌坊竣工仪式之后,工部的人告辞返程。

而温家村,也彻底在苍南郡出了名。

小小一个村子,因为一个温钧的出现,地位跃然上升,甚至有了全村向学的征兆。

村子里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孩子,都被送去了城西私塾读书。

而上林县,也由此文风大盛,在接下来的数十年里,以每三年两个举人,一个进士的速度朝着朝廷输送人才。

一个状元的力量,就是如此可怕。

温钧是直到很久之后,眼看着上林县成了江南府赫赫有名的才子之乡,才领悟到了这点。

现在,他只想带着温常氏等人,返回京城。

这次去京城,不但温钧带上了一家老小,丛安也带上了丛老爷子。

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谁也放心不下谁,只能将老宅托付给了赵博照顾,然后变卖家产,带着所有的银子去京城落脚。

温钧见状表示,若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宅子,丛安可以先在他家暂住。

这三个月他不在,新宅应该已经修缮完成,只等他回去,便可以举办乔迁酒宴,正式搬入。

腾出两间屋子给丛安他们,小事一桩。

丛安闻言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锤了锤温钧的肩:“谢了,状元郎大人。”

温钧无奈。

赵博和卫二郎来送了他们一程。

温钧看着面前两人,有预感到,这次分开,需要很久之后才能再见,不免有点伤感,无声地抱了抱两人,转身上船。

季明瑞早就上了甲板,没人送他,他倒也看得开。

见温钧上来,拍了拍温钧的肩膀,笑嘻嘻道:“姐夫,开心点,想想马上就要见到我二姐和我小侄子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温钧瞪他一眼,却没说什么,露出无奈表情。

前几天,他陪着季明瑞回了一趟季家收拾行装,顺带找季老爷要银票。

父子俩避开他聊了半天,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争执,说好入股的银票数量少了三成,季明瑞也一副死心的样子,从内室冲出,带着所有能穿的行装愤怒地作势离开,差点将温钧落在季家。

后来季明瑞是一路哭着回温家的。

温钧在马车上看着,因此觉得,他只是强颜欢笑罢了,这几日对他十分温柔。

没想到,给他三分颜色,他家敢开染房,还调侃起自己来了。

温钧风淡云轻地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交代给你的帐算清了吗?”

季明瑞脸色微变,立刻尴尬,连忙道:“我先去算账,姐夫你也快回屋子休息吧,路上还有二十多天呢。”

温钧让他交一份类似现代的企划书出来,算好预计要投入的银子,然后才能开始搞事情。

季明瑞被温钧随口提出的那些名词念得头都疼了,好不容易偷懒歇一下,还被他盯上了,心里后悔不迭,连忙逃走。

温钧勾唇一笑,似笑非笑地收回了目光,看向码头。

码头上还是熙熙攘攘一片,都是前来送行的。

除了熟人,大部分都是一切不请自来的家伙,温钧没怎么放在心上,收回心神,按照季明瑞说的,准备回屋子里休息,等待开船。

反正该道别的人,他已经道别过来。

但是忽然,有十几个身影,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

周有为他们?

周有为身边还有十几个人,都是略有几分眼熟的人,要不是温钧记忆力好,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们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他和周有为打过交道,然后就慢慢淡了关系,再也没有见过。

周有为还欠他二十来银子来着。

他和季老爷联合做生意赚钱之后,就忘了这件事,周有为似乎也出了什么事,没有按时来还银子,然后阴差阳错拖到现在。

不知道他现在出现是有什么事。

距离开船还有半刻钟,温钧想了想,转身下船,朝着码头走去。

“你们来干什么?”

周有为被温钧的出现吓了一跳,回过神,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我听说你要走了,去京城当官,以后不会回来,我来还你的银子。”

“我也是,我也是来还银子的。”

“我,我也是……”

四五个人簇拥了上来,让温钧心里诧异。

他以为,知道自己高中状元之后,这些人会尽量躲得远远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自己盯上。

没想到,他们倒是有胆子,还敢出现。

周有为见温钧不说话,尴尬道:“我和人打架,被抓进牢里待了几年,不是故意不还你的银子。”

温钧挑眉:“所以呢,你现在出现,只是为了这句话?”

周有为愣住,看着温钧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里一阵羞耻,仿佛心里所有的念头都曝光在他面前。

他咬了咬牙:“你去京城,势单力薄,需不需要……一些打手之类的,我可以。”

温钧眯眸,看着周有为,又看了一眼其他人:“你们也想给我做打手?”

“是。”

“没错。”

温钧一笑,点头道:“好!这些银子你们拿回去,就当我给你们的工钱,只要你们两个月之内,能到京城来找我,我就收下你们。”

官船马上要开,他带不了这些人走。

但是,他并不介意给一个机会。

周有为眼睛发亮,眼神里写满了激动,温钧丝毫不怀疑,他会为了自己的随口一句话,爬也要爬到京城去。

这是个有野心的人。

……

看着周有为带着一群人离开,温钧敏锐地发现附近偷看的一些人想要围上来给他说话攀关系。

他皱了皱眉,耳边听见开船的声音,不愿多留,转身快速上了船。

底下人发出遗憾的呼声。

温钧摇头,有些无语,迈开步子回屋休息,以逸待劳。

还有二十天左右,他就能回京了。

第103.第 103 章

官船缓缓驶离码头。

码头上不少人发出嘘声, 既有不舍又有可惜。

温钧如今的地位,被人称一句麒麟之子, 文曲星在世也不为过。

这是上林县里最有前途的年轻人。

可惜他们没有早点发现, 早点投资。直到温钧中状元, 他的光芒无可遮掩, 才发现他的潜力,再想打好关系,已经不能了。

他是金娃娃,不但他们想讨好,其他人也想讨好,完全争不过啊。

这样想着,众人的视线落在了中央那一波人身上。

城西私塾的孙老先生,和太守有姻亲关系的赵家, 同样前来送别的卫家……还有,上林县最大的官, 徐县令。

他们这些人倒是幸运, 早在温钧还没发迹前,就认知到了温钧的潜力,早早地结下了善果。

被这些人打量,他们也不是傻的。

徐县令站在码头目送温钧,直到官船没了影子, 瞥了一眼那些人眼里几乎要流泻出来的羡慕, 得意地一笑。

这时候, 再回想温钧走之前交代的话, 心里更是大悦,完全不在乎这点小试探,乐呵呵地转身打算回衙门。

温钧说得没错,他现在的政绩,完全值得上面的另眼相看。

现在,就等吏部的调令了。

徐县令全身放松,回到后衙,神情悠然自的。

结果,刚喝了一口茶,屁股还没坐热,就有衙役来报,表示找到了合适的继任师爷人选,问他要不要见一面。

徐县令愣住:“……”

这一个多月,和张师爷相处和睦,他早已忘了张师爷要离开的事情。

突然被人提醒,不由得心里一个咯噔,迟疑问道:“张师爷人在哪?”

“大人,属下在这呢。”张师爷的声音紧随其后传来,笑眯眯地进了后衙,拱手贺喜道,“恭喜大人即将得偿所愿。”

他也听说了徐县令和温钧关系亲密的事,知道徐县令大功告成了。

徐县令连忙道不敢:“这一切,还是要多谢师爷提醒。”

想着,他忍不住犹豫,期期艾艾道:“师爷你的身体还很硬朗,当真要返乡,不再留了?”

张师爷哈哈大笑:“不了,年纪大了,还是想回家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以后的路,就靠大人自己走下去了。”

徐县令莫名有点伤感,在上林县的这九年里,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什么也不懂,到后来的得心应手,轻松惬意,张师爷帮了他许多。

“这九年,是我有负师爷。”徐县令郑重地拱手道歉。

张师爷呵呵一乐:“大人严重了,我在这上林县辅佐了四任县令,只有大人懂我,也不枉我这一辈子了。”

徐县令越发觉得羞愧,这几年来,他分明一直在排挤这个上一任县令留下的师爷……

可是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到此刻,他忽然很想问出来。

“师爷,我这些年来,一直无所事事,还多次对不住师爷,无视师爷的劝告和好心好意。师爷您上个月……为什么还愿意指点我?”

马上就要离开上林县,这个问题徐县令迫切地想要问出来。

要是张师爷不点醒他,他很有可能因为愤愤不平,对温钧等人有所轻慢,就算有回到京城的可能性,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可偏偏,张师爷就是不计前嫌地点醒了他。

换个立场而言,徐县令是做不到以德报怨这种事情,他要是被人放在冷板凳上九年,心里早就恨不得杀了对方,哪里还会好心地指点他。

难道张师爷还是个圣父?

刚这样一想,就看见张师爷摸了摸胡须,目露几分羞惭,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我在大人身上,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

徐县令一愣:“此话怎讲?”

张师爷叹了口气,犹豫半天,最后缓缓讲了一个非常久远的故事。

“我有一位好友,现在是朝廷高官,我们曾经关系非常要好……”

张师爷和这位好友是在书院认识的好友,结果两人一起去考科举,好友一路高升,从童生到进士,平步青云,张师爷却困守秀才功名,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差了一份运道。

每次参加乡试,不是分在臭号,病倒在号房,没有精力考试,就是被邻居波及,毁了考卷,失去了考试的资格;不是遭遇降温,高烧不退被抬出号房,就是阴差阳错答错了重要的大题。

总之,一直没有再进前进一步。

最后,张师爷回到家乡,做了师爷,再也没有和那位好友联系。

直到去年,他在某一个清晨醒来,打水洗脸,看着水中倒影出来的自己,头发花白,垂垂老矣。

突然剧烈地后悔了起来。

为什么,要为了一股冲动和意气,浪费这么多年的青春。

他那好友身居高位,还多次写信给他,表示可以帮他举荐一个官职,他却死要面子,怎么也不肯回信。

好友写了三次信来,没有得到一个回应,渐渐也不在联系。

后来好友调任职位,又搬了一次家,他们俩也就此彻底失去了联系。

“我很后悔,年轻时候的任性,让自己一事无成,所以我不想看见大人你也走我一样错误的道路。”

徐县令愣住,顺着张师爷的话去幻想了一下,假如自己这辈子真的就老老实实在上林县待下去,四五十年后,也在某一个清晨发现了自己的白发和无能为力,认清了自己的一事无成……

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深思下去。

太可怕了。

人最怕垂垂老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虚度的年华。

张师爷见他打颤,笑了笑:“大人也不用怕,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和时间。”

徐县令点了点头:“多谢师爷点醒我。”

一番交谈,他没有拦下张师爷离开,反而被他几句话说得斗志昂扬,不由得甘拜下风。

看样子,张师爷没有中举,当真是运道问题。

张师爷安慰了徐县令几句,大笑地作势要告辞:“既然大人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师爷,我也就该收拾东西离去了。”

不等徐县令挽留,他想到什么,直起身道:“对了,如果大人能回到京城,有幸见到我那位好友,就麻烦你,帮我告诉他一声,这些年来,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我对不起他。”

徐县令连忙点头:“他叫什么,我一定尽力去找。”

张师爷笑了:“倒也不用那么费力,我前些日子和京城来的那波人聊过,已经打听到了他在那里。”

“在哪?”

张师爷有点不好意思,却又露出了微妙的自豪:“他叫李思君,这几十年来,他一直没有停步,如今已是当今左相,皇帝的左手右臂。”

徐县令瞳孔微缩,狠狠地一愣。

张师爷最终还是走了,不过徐县令和新来的师爷也并没有相处太久。

因为在半个月之后,徐县令接到了朝思慕想的吏部调令。

带着妻儿老小,带着所有行李,他即将离开这个盘踞九年的地方。

走之前,徐县令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去张师爷老家拜访了他,从他手上拿到了一样可以联系到左相李思君的信物,然后才心里惴惴不安地出发前往京城。

要信物的时候,徐县令表示,这是用来去拜见左相,说明张师爷的情况的,免得自家区区七品官员,身份卑微见不到左相。

但是东西握在手上,看着这位有可能影响他后半生的机遇,他实在很难不生出其他的妄想。

……

徐县令面对人生重大抉择的时候,温钧这边经过二十天的航线,也到了京城。

因为提前写了信,通知大概抵达的日子,双脚落地,便见到了王家和周家的人相继来接。

季明珠没出现。

温钧经过大致的计算,知道她现在的肚子应该很大了,为了孩子着想,肯定再不能出现在码头这等混乱之地,也没问王家的人怎么回事,只关心了她的身体,得知这段时间她吃得好睡得好,什么事都没有,在心里松了口气,这才有功夫转头给大家介绍了一下。

毕竟,在他迁入新居之前,温家一家四口,还要借住王家。

“温夫人。”王家二舅母笑呵呵地上前两步,挨着搀扶温常氏,“我早就听说你了,这几年,谢谢你照顾明珠,我这个外侄女,从小失去亲母,养得叛逆莽撞不懂事,多亏了你们宠着她。”

“不,不……明珠很好,哪里是我们宠着她了,她也很好的。”

温常氏有些受宠若惊,夸了季明珠两句,有些不知道怎么和王家这位二夫人相处。

毕竟她再风光的时候,也只是一个秀才娘子,何德何能和一个六品官员的夫人如此近距离接触。

没错,王二舅回京述职之后,因为政绩出色,评选为优等,被调往另一个地方为官,现如今已是六品知州。

温钧在家里收到消息,还为王家高兴了一阵,自然也告诉了温常氏。

温常氏知道二夫人的身份,所以才有些惶恐。

温钧扶住她,在她耳朵低声无奈道:“娘不必如此,儿子是从五品侍读学士,等我入职,便为你请封一个诰命,不会比二舅母的低。你放宽心,没什么好怕的。”

温常氏一愣。

看了眼儿子,从他的目光里看出认真,她相信,儿子说出的这句话,是真的可以做到。

她莫名松了口气,微微弯曲的背脊立刻停直起来,有些试探地干咳一声:“咳,既然如此,先走吧。”

……

顺利到了王家,一群人将王家院子挤了个满满当当。

温家四人,丛家两人,季明瑞一人,初次之外,三人加起来还有将近二十个下人……

二舅母一愣,露出懊悔模样:“没有预料到会来这么多人,有些准备失误。”

温钧低声道:“不用管下人,麻烦舅母帮我安排五六个屋子就好,这些下人,我正好带他们去新宅那边收拾东西。”

这趟上京,温家老家的贵重东西搬了个空,全部带来了京城,甚至雇了好几辆马车才从码头带来王家。

与其搬到王家的客房里,将来又要麻烦地搬出去,还不如直接搬去新宅,让下人们在新宅住下,早点将新宅布置一番,早日入住。

他们这些多人,也不可能一直待在王家,麻烦王家的人。

二舅母想了想,赞同地点头:“也好,我让下人领他们过去新宅,你和大家先歇歇,事情交给我来。”

温钧点头,自然而然地淡淡道:“我去看看明珠。”

二舅母一愣,随即欣慰地笑开:“对,是该去看看,小别胜新婚。明珠这丫头,应该在屋里睡觉,她现在月份越来越大,添了个毛病,喜欢午后小憩一番。”

“是吗?”

温钧想到季明珠此刻酣睡的模样,忍不住勾唇,满心地温柔,再一次点头,谢过二舅母:“我知道了。”

接下来,在管家的帮助下,他安置好温常氏等人,迫不及待地迈步朝着季明珠屋子的方向走去。

“少爷?”

丫鬟秋香在屋檐下做绣活,和另一个小丫鬟低声说着话,瞥见温钧的到来,连忙站了起来。

温钧比起食指,竖在唇上,示意她们安静,接着绕过她们,进了屋子。

正是下午,季明珠侧身躺在贵妃塌上,小腹隆起,盖着一件薄毯,脸庞对着窗户,一脸好梦。

窗外是晚谢的海棠花,小小的红色花蕾近乎凋零,却透出了别样的春色和温柔。

温钧在贵妃塌边上静静地坐了下了,低头温柔凝视少女酣甜的睡颜。

奇怪,明明两人天天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为什么只是分别了短短三个月,再见到她,他的心里却如此的充满了眷恋。

第104.第 104 章

温钧向来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明白自己的野心,也愿意为了这份野心付出,所以他自从入读私塾,对读书一事的耐心便十分惊人,忍受寒冬酷暑, 日夜不缀,坚持练字,坚持看书。

然后, 就像狩猎的豹子,长久的忍耐, 一击必中!

与此同时, 他对季明珠的耐心便没有那么充足。

甚至在府学和季明珠之间产生冲突,必须做选择的时候,他经过短暂思考,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府学。

季明珠是生活里可有可无的存在, 固然有一份地位,少了她, 却也并不影响什么。

温钧所求, 只要她乖顺听话,待在身边, 做个花瓶就好。

他一直是这样以为的,也是这样做的, 可是现在, 再看着她熟悉的容颜, 却不能再这么简单地衡量她在他生命里的地位了。

为什么只是几年相伴,季明珠竟在他心里留下了那么多的痕迹。

温钧叹息,伸手碰了碰她的面颊,心里若春天的水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温柔,生怕惊醒了她。

不过温钧的动作再轻,也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季明珠动了动鼻子,似乎有所察觉,转脸挣脱开脸颊上那只扰人清梦的手,皱了皱脸,乌黑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夫君……”

她睡眼惺忪的看向温钧,愣了愣,像是没睡醒,喃喃叫了一句。

温钧立刻收回了作乱的手,故作无事发生,一脸正经道:“嗯,是我,我回来了。”

季明珠愣愣地看着他,还是那一副没反应过来呆呆的样子。

温钧“嗯”了一声,心下有些奇怪,打算出口询问,还没来得及张口,季明珠的脸色已经由呆愣转为惊喜,一把掀开毛毯,毫不犹豫地扑向了他。

“夫君!”

激动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喜悦和信赖。

她终于回过神来了。温钧被她撞了个满怀,心神一荡,嘴角忍不住流泻出笑意。

嘴里却轻声责怪道:“小心一点,都要做娘亲的人了,怎么还如此莽撞。”

季明珠低声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个做爹的,一点也不尽责,总是不在他身边。”

温钧一愣,心里有了几分愧疚,抓住她的手,在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手背:“以后不会了,至少三年,我们都不会分开。”

“真的?”

季明珠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只是借机发一下牢骚,却没想到会得到温钧的这个回答,眼底惊喜亮起,立刻从温钧怀里抽身出来,满脸认真地盯着他,似乎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温钧无奈,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说话何时不算数过?”

季明珠略一思考,放心:“那倒是没有。”

得到令人安心的答案,她甜甜一笑,乖顺地靠在青年肩上,一脸满意地抓过温钧的手,放在手上把玩对比。

就是这样无声静谧的环境,两人依偎在一起,度过了一个微风轻抚的恬淡午后。

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季明珠在絮絮叨叨。

温钧盯着她的头顶,半响后,心里轻叹,知道自己是真的栽了。

……

此次回乡祭祖,路途遥远,温钧一共请了三个月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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