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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坦诚相见（2）

周呼呼吹过的阴冷风声将司默弄醒，他一睁眼发觉自己身处黑暗中，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睛静默几秒，适应了之后，才翻身站起来。

太黑了，目及之处，除了黑，别无他物。

他站着一动不动，四周压迫而来的黑暗让他无端紧张，本能的感觉到似有什么东西盯着他一般，仿佛他一有举动，就会让那些东西沸腾，紧接着扑杀而来。

尽管本能的感应让他生了恐惧，但在那一瞬间，他竟然心里在想，那个无辜的另一个魂魄，身处在这环境中，是不是也在害怕，并且期待着他去救她？

黑暗中没有方向，他不知该行往何处，但一想到这某地有他要找的人，纵然毫无头绪，他还是跨出了一步。

自司默药效发作之后，杨叔子就将他和木缈放在同一张床上，取来一根红线，将一端绑在木缈手指上，另一端连着司默指头，又在床头燃了根安息香，随后，他就站在床尾，手里拿着银针，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司默绑着红线的指头。

时间过得很快，杨叔子眼睛都盯涩了，司默的手指头仍是一动不动，镇定的杨叔子也不免生了疑虑：“这香都燃了小一半了，王爷魂魄也该进了虚界，怎么还不见走动？”

正忧心忡忡之时，突然，司默被绑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这说明魂魄进了虚界，并在虚界中醒来，开始行动了。

杨叔子一个激灵，赶忙俯身上前，对准他二人绑着红线的指头，用银针各刺了一下。

二人的手指沁出血珠，顺着红线流到了一起，等血珠融合之后，杨叔子这才解下红线，将线连着一张符，一并烧掉了。

司默在黑暗中摸索乱撞之际，头顶上空忽然徐徐降下一个灯笼，停在了他面前，那灯笼发着幽暗的微光，笼口飘着淡淡红烟，红烟上升到半空，便四下散开了。

一开始红烟轻薄，后来越来越浓，到最后竟成了茫茫大雾，弥漫在司默周身，与此同时，浓烈的血腥味直冲他鼻腔，熏的他几欲作呕。

红雾很快散去，紧接着，他面前出现了一条发着微光的小道，直延向黑暗深处，灯笼也开始顺着这小道的方向前行，司默跟在后面，慢慢向前走去。

这灯笼便是杨叔子所说的开明灯，由沾了他们血的红线所化，四下飘散的烟中带着血味，吸引所找的魂魄前来。

因这开明灯和发光小道的缘故，四周的景象才开始渐渐显现，竟然有山有岭，只是山是险山，岭是恶岭，不生草木，形状怪异恐怖，在黑暗里，更像鬼魅的獠牙，或者就是鬼魅所化，看的司默赶忙收回眼，只一味盯着小道前方，不在顾看其他。

行进的时间越久，司默面前飘过的淡白色虚雾越多，一团团紧围着灯光，他抬手扇了扇，虚雾便四下飞散，但却像飞蛾扑火般，不一会又围了上来。

这就是魂魄的样子啊。

他一时心生感慨：不知道他母妃的魂魄，现在又在何方，是不是也变成了这样。

灯笼里的火光突然暗了一下，将他的思绪打断，虚雾又围了很多，司默将它们赶开，这才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突然响起孩童嬉戏的声音，听得司默一惊，随着声音响起，微光小道一时中断，路尽头出现个凉亭，凉亭下似有个人影背对着他，黑暗中他看的不真切，为防万一，他停了下来，手紧握成拳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孩童嬉戏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好似就快要到他身边，凉亭里的人影动了动，仿佛转了个身，正对着他伸出来手，一个声音说道：“默儿，快到我这里来。”

司默僵直的身体突然放松，受到的惊讶让他睁大了眼，于此同时，一个孩童的身影从他身边一跑而过，还回头看了他。

那个孩子，是小时候的自己。

那个女声，是他的母妃。

凉亭下的人影突然清晰，她面对着司默，依旧伸着手，又说了一遍：“默儿，快到我这里来。”

十三年了，他朝思暮想了十三年的母亲，现在就站在他对面，伸着手，叫他过去。

“母妃。”

司默脚下一动，嘴里不由得喊了声母妃，但他却没有上前，双眼盯着对面的人，他知道这是幻象，可他还是用力多看了几眼，甚至几乎有了泪，然后闭上了眼睛。

嬉戏声消失，周围又只剩了冷风吹，他睁眼，看到微光小道向前继续延伸着，不见了凉亭。

他小声说了句‘没关系’，以此来抚平心中失落又悲酸的情绪。

他以为幻像结束，哪知，脚底下突然升起了黑色的城墙，将他带至几丈高，下面出现了护城河，他站在城墙上，两边突然杀出四五个黑衣人，手拿寒弓将箭直向他射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将他抱住，用背挡住了向他而来的箭，随后翻身掉下了城墙。

直直下落中的幻像化成的母妃向他伸出手，嘴唇一张一合，对他说着什么。

一模一样的场景。

十三年前，他头一次出宫赏灯会，被埋伏的刺客袭击，他的母妃为了救他中箭，掉进了护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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