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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远真的派人出宫去打听民间传闻了。为了能稳稳站在皇帝身边,为了能给大将军派上用场,为了年纪大了有个富贵晚景,何远既然看出来皇帝很当回事,就没有再敷衍,而是挑了个机灵的心腹,让他亲自去打听。
这一打听,却叫他愕然了。
没急着回禀皇帝,他找借口离了皇帝身边,亲自换了衣服出宫去董澜府上。
董澜对他亲自赶来也很惊讶,挥退下仆之后笑道:“莫不是宫中有变?怎劳得何公亲至。”
问是这样问,他心中安定得很,何远来得虽急,神色却不慌乱,小皇帝那里必然没什么大事。
何远则是心中熨贴,不管董澜实际上怎么想,至少面上对他们这些宫中阉宦并不鄙夷。闻董澜相询,何远便问:“大将军可曾听闻街头对英王之事的传言?”
“哦?这倒不曾听说。”董澜微微欠身,提起了一丝兴趣。能让何远这样赶来的,恐怕不是什么小事。
何远先将皇帝让他打听消息的事简单说了,接着便说起手下听来的民间传闻。
“我原想让人打听几句闲话,学给陛下听,不管他是安心还是发怒,总归与我不相干了。不想却得知,近来民间因陛下不许英王回封地之事,已有怨言,这中间也少不得毁谤大将军之语。”
何远说到这里,饮了口茶。董澜并不以为意,怨归于天子,这正是他希望的事。至于他自己,他就算好名,也没天真到以为全天下都得传颂他的英名。落下一两点埋怨,并不会伤筋动骨。
何远观他神色就知道他不在意,但他话还没说完。
“本来这些闲话不足一提,不想竟又听说了一段。”何远脸上露出了郑重之色,右手朝上一指,“京中近来广为传言,称朝廷对有功之臣不公,英王含冤,天将降大灾于世。”
董澜先是一怔,随即摇头大笑:“何公啊何公,为何信此愚夫之言?”
这等蠢话,听到的时候就该忘在脑后才是。何远在宫里爬到这样的高位,不应该这么蠢的啊。
何远早知道他会如此,也不生气,反倒兴起矜持之意。他这趟,还真来对了。董澜看来是百密一疏,当真对近来的流言不清楚。
没错,这流言是近十多天才流传开的,董澜确实关注了一阵民间言论,却不会天天盯着这个。当他看到流言确实按自己希望的那样发展之后,就丢在了一边。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这次的流言,实在是太言之凿凿了。”
随着何远的叙述,董澜也越来越认真,心里三分不信,三分起疑,又是四分莫名其妙。
林晨与楚盛漫步在御花园,侍卫太监宫女随侍在侧,两人默默无言。
实际上,为了方便,林晨其实又咬咬牙,兑换了一副通话工具,用在了自己与楚盛身上。
此时,二人正在谈论何远。
楚盛:“他今天告了假,应该去了董澜那里。”
林晨:“嗯。”
楚盛:“董澜也该知道了我们散布的谣言吧。”
林晨:“会成真的谣言不叫谣言,叫真相。”
楚盛要笑不笑的,脸上扭曲出一个怪相。幸好他走在最前面,没人看见。
是的,会成真的谣言那还能叫谣言吗?那就是真相!
董澜会从何远那知道,民间传说,英王含冤,天象示警。今年年底,准确地说是新春佳节之时,京中及周边会有一场地震,不算大,但贫民屋陋,仍是会垮塌不少,死伤亦不少。
这还不算,今年会是个暖冬,但过了年之后没多久,气温陡降,鹅毛大雪一下就是三天。
京中毫无准备,粮价飞涨,冻饿而死之人亦不在少数。更何况之前地震中失了房屋容身的人,这时候还没来得及安置完毕,活活在风雪中冻死,闻之令人心惊。
而这,还是没结束。这些失了屋宇的灾民自己搭了窝棚暂居,为了取暖当然是要烤火的。窝棚简陋,很容易失火,雪后一个晴天,火不知从何处烧起,席卷了大半个贫民区,为年头年尾的惨祸作了终结。
这就是楚盛重生前所知的连年天灾人祸的开端,接下来一年的夏季,多闹旱灾很少经历洪灾的北方居然发起了大洪水,因为缺乏应对,同样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这些,也是他重生之初自曝自弃地想过,干脆禅位然后一股脑告诉董澜让他去救灾,自己也算积点阴德的原因。
无他,这一连串的灾祸,于京中贵人无损,对百姓却是苦不堪言。
同时,却又成了他这个天子与皇室楚氏德薄不足以御天下,获罪于天的证据。
如今,却被林晨移花接木,当作了英王含冤的证据。
董府中,董澜已经召来穆信,让何远将传言再说一次,自己在主位上沉思,已有好一会不发一言了。
穆信听着何远的叙述,只觉得自己听到了极荒谬的事情,本能的嗤笑:“这算什么……铁口神算?”
紧接着却又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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