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钢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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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钢琴

夏天到来的时候,陈鸿秋开始学习弹钢琴。

每天上午,吃过早饭以后,陈鸿秋都会在琴房练琴。

这个时候,沈绛冬就会站在楼梯上,静静地看着陈鸿秋。

小小的人儿,穿着顶漂亮顶标志的燕尾服,像模像样地坐在巨大的钢琴前。小脸映在阳光下,发端雀跃着金色的光影,正跟着老师的指令,一刻不停地弹奏着。

不得不说,陈鸿秋对钢琴是真的有天赋,六岁的他,几乎一点就通,没过多久,就能演奏一出完整的曲子了。

沈绛冬想不通,陈鸿秋那么丁点个小人儿,明明猴急猴急的压根就坐不住。写一会儿字就嚷嚷着手疼;一道数学题做不出来,就气得要撕本子,他又是怎样在巨大的钢琴前,一坐就是一个小时的呢?

那细葱根,白璞玉一样小小的手指,又是怎样在琴键上舞蹈,将指尖倾泻而出的咏叹调,谱成最美妙和谐的旋律的呢?

沈绛冬听得入了迷。

陈鸿秋弹一上午,他就在楼梯上站一上午,丝毫不会觉得累。

他喜欢看陈鸿秋。

尤其喜欢看,陈鸿秋在阳光下弹琴的样子。

这天,出了一点儿不和谐的插曲。

陈鸿秋前一天晚上玩游戏玩high了,白天练琴的时候,小脑袋在脖子上挂不住似的,不停地往下掉。

钢琴老师提醒了好几次,都不管用,最后忍无可忍,命令陈鸿秋把手伸出来。

陈鸿秋被吓到了,困意瞬间消失大半。

老师吹胡子瞪眼训了他两句,陈鸿秋的眼睛红了。

老师急了,吼道:“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吧?我不就说了你两句么?你至于么?”

“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沈绛冬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陈鸿秋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跟他说过重话,他哪里受得了这种讽刺?

他听着听着,心里一酸,小手抹着眼睛,眼泪噼里啪啦地滴在琴键上,声音呜呜咽咽。

沈绛冬的心刀子剜肉一样的疼,用力攥着楼梯上的红木扶手,指甲早已深深地掐了进去,身子掩盖不住地发着抖。

那老师是个钢琴演奏名家,心高气傲,以严厉著称,平生最烦这种叽叽歪歪的学生。

那个年代,老师体罚学生也还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用力揪着陈鸿秋的耳朵,说,“来,你爸不在家是吧,咱们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来评评理,看看你到底该不该哭,看看我训你训得到底对不对!”

陈鸿秋泣不成声,还在不住告饶:“爸爸、爸爸工作忙,别、别给他打,求您了......”

那男人对陈鸿秋的求饶置若罔闻,推开拽着他衣服的陈鸿秋,打开手机就拨起了号码。

沈绛冬忍无可忍,他碰一下都舍不得的人儿,被人那样对待,他的心脏疼得就像被放在了绞肉机里,硬生生被绞成了齑粉!

他箭一样冲了下去,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扛起凳子就把男人抡倒在地。

他就像疯了一样,双眼血红,举起拳头疯狂地砸向那个手机,那么厚的一个手机,硬是被他砸得电光直闪,碎了个稀巴烂。

砸完手机,沈绛冬盯上了那男人。

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竟是几不可查地发着抖。

沈绛冬每前进一步,他就吓得后退一步。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硬是被这么个7岁的孩子吓到发不出声音,被他溢满血的目光看得心惊肉跳。

终于,他退到墙角,退无可退。

一旁的陈鸿秋吓坏了,“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大概是基因里传承下来的暴-力-倾-向,又或者是六年时间里,被一次次家暴,内心的压抑终于找到了倾泻口,沈绛冬一出手,就再也收不住了。

他揪住男人领带,一拳一拳狠狠地砸在他脸上,拳拳见血!

沈绛冬彻底疯了,他耳畔一阵嗡鸣,听不到陈鸿秋哭着叫他,“哥哥,别打了!”

他眼前一片血雾,看不到男人被他打歪了鼻梁,打掉了牙齿。

他脑海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只能任由骨子里狂躁的兽性操纵他的身体。

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拉开的。

满屋狼藉,地上留下了好大一滩血。

不知道到底是谁的。

钢琴演奏家被打到毁容,掉了三颗牙齿,沈绛冬则昏死了过去。

他把自己的右臂硬生生地打成了骨折,都没有丝毫察觉。

·

项目谈到一半,匆匆赶回来的陈泽城守在手术室外,大手捂着脸,浑身疲惫。

知道沈绛冬肯开口说话了,他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觉得沈绛冬应该是好了起来,和普通孩子没有什么差别了。

可是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有痛觉...原来是一件这么可怕的事情么?

“爸爸......”陈鸿秋小手指绕着陈泽城的衣角,害怕到浑身发抖,“哥哥、哥哥他怎么了?”

陈泽城一侧头,就看到陈鸿秋那张爬满泪水的小脸。

“哥哥他,会死么?”

陈鸿秋又想起了那年冬天,沈绛冬的妈妈死在河里,尸体被人抬走时的那一幕。

雪山冰河,满地绛红。

他怕沈绛冬会跟他妈妈一样。

他怕得要死。

陈泽城把儿子抱在自己膝盖上,紧紧地拥抱他,亲吻他,看着他小兽一样受惊的眼睛,柔声安慰道:“放心,宝宝,哥哥没事的。”

“哥哥不会死的,相信爸爸,嗯?”

陈鸿秋的啜泣声渐渐小了。

陈泽城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把沈绛冬领回家,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过对和错都不重要了,既然选择了他,他就是自己的儿子。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对他负责到底。

再难教,也要教好。

沈绛冬伤好以后,陈泽城开始把他关在房间里。

不允许他出去乱跑,每天请文化课老师教他知识,又请心理医生进行针对治疗。

陈泽城甚至还破天荒地,请了一个著名的法学教授,来对这么小的孩子进行道德法制教育。

那个时代的人思维有局限性,陈泽城以为,请来最贵的老师,最专业的医生,这样就是对沈绛冬负责了,这样沈绛冬就能好起来了,就能一天天地成长为一个正常人了。

殊不知,这却是在把沈绛冬推向更危险的深渊。

每天,每天,陈鸿秋上完课,练完琴,就会趴在门边,眼巴巴地盼着沈绛冬出来,像以前那样,陪着自己玩。

他把门敲了又敲,敲得小手发青,一阵阵酸疼。

他一声声地呼唤着沈绛冬:

“哥哥、哥哥,陪我玩儿......”

房间里,沈绛冬抱着腿缩成一团,呆呆地坐在某个角落。

他的目光又恢复了初来陈家时的空洞,小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听不到陈鸿秋在呼唤他,听不出陈鸿秋喊他哥哥时,声音里的哭腔。

只是,每次陈鸿秋离开的时候,沈绛冬都会猛地抬起头,一脸茫然无措。

他其实怕得要死,就像行将溺死在河里的人,拼尽全力,也要抓住每一根稻草。

他怕陈鸿秋腻了,就再也不来找他了。

那他就真的要淹死在河里了。

这房间一样,寂寞、冰冷、暗无天日的岁月之河。

通常,陈鸿秋在门外叫上一会儿,就会被许沐拖着抱走。

许沐说,“少爷,我陪你出去玩。”

陈鸿秋点点头,照常玩耍。

可玩的时候,却很少再笑了。

他就像完成任务一样,每天例行公事地去河边玩泥巴,在草地上放风筝。

偶尔偶尔,他会跑着跑着突然站定,整个人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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