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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校服
数不清多少个夜里,陈鸿秋被同一个梦境折磨。
梦中,小美一脸血泡,抓着他的胳膊,瑟瑟缩缩往他身后躲,眼里流出的血泪蹭在他背上。
她贴着他的脸,神经质地在他耳畔喃喃:
“陈鸿秋,救我,救救我......”
“他来了、他来了,啊——!”
凄厉的惨叫在耳畔响起,陈鸿秋抬头。
黑暗中,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现出沈绛冬的身影。
消瘦、苍白、冷硬...沈绛冬周身仿佛散发着逼人的寒气,随着他一脚踏入房间,冰凌沿着墙壁和天花板蛇一般延展。
整个房间瞬间凝上一层冰霜。
漆黑一片的房间,就像铁箱沉入了封冻的冰河。
寒冷、幽暗,一丝光亮也无。
沈绛冬踱着步子朝他们走来,赤足摩擦地板的声音清晰可闻。
沈绛冬每走一步。
陈鸿秋就被小美拽着后退一步。
很快,退到房间的尽头了。
“别过来、别过来......”陈鸿秋带着哭腔哀求道。
可惜没有用。
他看到沈绛冬伸手扼住了小美的脖子。
“啊——!!!”
小美从喉咙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那叫声在空旷的房间不住回荡,带着逼人的寒气,瞬间刺透了陈鸿秋的耳膜。
“嘀嗒...”
“嘀嗒......”
温热的液体滴在陈鸿秋后脖颈上。
陈鸿秋大气都不敢出。
“弟,”他听到头顶有人在叫他。
他缓缓抬头,对上了一双血色眼睛。
和他那晚冰箱拿雪糕时,一模一样的眼神。
而后,眼前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缓缓冲他勾起了嘴角。
“啊啊啊——!”
陈鸿秋惨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
他浑身冷汗,不住发抖。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长夜寂寥,孤月悬天,墙上挂着的时钟摆到了两点。
他抱着被子缩了缩,被子被浸湿了一大片。
卧室门打开,灯被按亮,是沈绛冬。
“老鼠?”
陈鸿秋不敢看他,低着头道,“不、不是...”
沈绛冬朝他走来。
别过来!
沈绛冬在陈鸿秋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陈鸿秋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你怎么了?”
“没、没事......”
沈绛冬的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陈鸿秋瞬间一个哆嗦。
刺骨的冰凉从肩膀直达心脏。
“真没事?”
沈绛冬的眸子像颗黑曜石,在黑暗中闪着光。
陈鸿秋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避过沈绛冬的手,翻身躺下。
沈绛冬看了他一眼,走了。
陈鸿秋盯着地板。
窗帘开着,月光在地板上留下被树枝切割的光影,缓慢移动。
小美出事...真的只是意外么?
还是......
他想得头痛欲裂,很晚才再次入眠。
陈鸿秋不知道,那天晚上,沈绛冬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夜没睡。
第二天早上,陈鸿秋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吃早餐。
陈泽城是后半夜到家的,他看着陈鸿秋:
“昨晚又打游戏了?”
陈鸿秋摇了摇头,眼睛偷瞄了下餐桌对面的沈绛冬。
沈绛冬刚好也在看他,目光隐隐透着冰冷,吓得陈鸿秋一个哆嗦,险些把碗打翻。
“没出息,”陈泽城笑道在他头上摸了一把,抽张纸巾,帮他擦掉T恤上的粥渍。
陈泽城:“宝宝和小冬都该上三年级了,你们目前的学校只有幼儿园和一二年级,三年级得去更大的学校,我已经帮你们联系好了。趁着暑假再好好玩两天,上了三年级可是要学英语的,要加把劲儿。”
陈鸿秋呆呆点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宝宝想什么呢?还不快喝。”陈泽城见他一个劲儿地拿勺子在粥碗里翻来翻去,忍不住道。
陈鸿秋突然道:“小美还会跟我一起上三年级吗?”
陈泽城:“小美家已经搬走了,他爸妈带着她出国治疗去了。”
“那我以后还能再见到她么?”
陈泽城沉默,沈绛冬起身,去厨房盛粥。
好一会儿,陈泽城看着陈鸿秋的眼睛,柔声说道:
“以后的事情,得以后才知道。”
陈鸿秋开始躲着沈绛冬。
陈泽城在家的时候,他就猫儿一样往陈泽城身上黏,小猪一样拿头拱他的小腹。
陈泽城不在家时,他战战兢兢。
他不敢和沈绛冬呆在一个房间,不敢和沈绛冬说话,甚至不敢看沈绛冬的眼睛。
沈绛冬可能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儿,也不去打扰陈鸿秋。
于是,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间。
一天几乎也见不了几面。
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一次两次见面不说话,今天不说话,明天不说话,到了后来再遇见,也就说不出话来了。
莫名其妙地就疏远了。
陈鸿秋内心很矛盾。
他一边怕着沈绛冬,一边又忍不住想着沈绛冬。
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睡了么?
明天他会找我说话,一起玩么?
陈鸿秋是个很怕寂寞的人。
小美走了,沈绛冬不理他,爸爸工作忙......
他八岁,已经开始怀念过去了。
唉...小时候的日子多好。
有爸爸,有哥哥,有小美......
小小的人儿,每天都捧着一张小脸发愁。
很快,三年级开学了。
新学校的第一个月,两位少爷上学放学,都是许沐负责接送。
再往后,陈泽城说,“宝宝和小冬应该都熟悉路了吧?大了,该学着自己上下学。”
陈鸿秋心里咯噔一下。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句。
“以后就别让许沐叔叔接送了,宝宝,你跟着哥哥一起去学校,能做到么?”
陈鸿秋低头,绞着手指。
上学要经过一小段山区公路,那里常常有野狗,有点儿吓人。
陈泽城:“宝宝?”
陈鸿秋没有说话,沈绛冬倒是先点了头,“行。”
陈泽城笑着拍拍沈绛冬的脑袋,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于是陈鸿秋开始了和沈绛冬一起上下学的生活。
早上,陈鸿秋特意起了个大早,蹑手蹑脚地扒着沈绛冬房间门缝看了一眼。
沈绛冬还没睡醒。
陈鸿秋松了一口,鼓起勇气,背着小书包,自己一个人上学去了。
走出去一段路,他回头看了眼。
他家的老房子屹立在朝阳下的草地上,整个世界静悄悄的。
沈绛冬还在里面睡着觉。
要不现在回去?跟哥哥一起上学?
这样就不用怕野狗了。
哥哥会把它们打跑。
应该...会保护自己的吧?
但是......
跟哥哥一起上学的话,路上说啥呀?
陈鸿秋一想就觉得尴尬到不行。
他一咬牙,一跺脚,从地上捡了跟棍子,战战兢兢地拿在手里,自己上学去了。
在教室里坐好,读了一会儿“Hello,”"How are you""I'ahanks, and you"诸如此类的小学三年级英语,陈鸿秋一抬头,就见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冲进教室,四下张望。
是沈绛冬。
满脑门的汗。
小胸脯剧烈起伏。
那是陈鸿秋第一次,从沈绛冬脸上看到惊慌的表情。
沈绛冬母亲去世的时候,他都没见过这表情。
陈鸿秋突然觉得如坐针毡,正犹豫着要不要起来跟沈绛冬打个招呼,沈绛冬看到他了。
眨眼间,沈绛冬就变回了平时那副冷冰冰的面孔。
班里的气温登时低了几度。
陈鸿秋那一天的课上的提心吊胆。
哥哥生自己气了?
他犹豫半天,最后打算放学的时候,跟沈绛冬道个歉。
可一到放学,沈绛冬就像钉死在了座位上。
陈鸿秋在教室里绕了好几圈,沈绛冬硬是连头都没抬一下。
当天值日的同学看到了。
“鸿秋,你那么闲,不如帮我们打扫卫生吧。”
“?...?”
陈鸿秋当完活雷锋,沈绛冬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只能把道歉的话咽在肚子里,硬着头皮自己回家。
第二天,上学路上,陈鸿秋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过那段山区公路时。
满载母鸡的卡车“咯咯哒”驶过,鸡屎味飘飘荡荡,鸡毛飞满天。
那几条流氓野狗蹿了出来,冲着陈鸿秋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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