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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如果是旁人, 可能会被他这幅模样吓到，但白景是不一样的, 白景从来不一样。

小朋友的手伸出来, 也放在了纪知的胸口上, 摩挲着纪知的手背，他问：“你要去干什么？可不可以跟我说？”

纪知的样子比任何一次都要吓人, 白景想，现在他们身边没有什么可以摔碎的东西, 只有可恨的白景。他做好了纪叔叔跟自己打一架的准备，但幸好, 纪知虽然愤怒, 但他心中的底线仍然在，他不会伤害白景。

在看过手表之后，纪知确认自己已经来不及了, 他颓丧的垂下胳膊, 坐在了楼梯上。

白景不想这么说, 可现在的纪知伤心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发现自己无理取闹也没有用的熊孩子，他歪着头轻声询问：“告诉我吧, 好不好？”

纪知对此的回应也格外幼稚，他拍了一下楼梯，控诉的喊：“小景, 你可不可以不要管我？”

白景迅速地摇头：“不可能。”

“我会解决的，”纪知嘟囔着：“我能自己解决，你先不要管我, 就让我……”

尽管纪叔叔已经表现出了放松，但白景却不敢放松，他牢牢地守住楼梯口，让纪知不能趁机通过。

纪知这种不合作的态度也终于惹恼了他，白景反问道：“让你干什么？让你去做个杀人犯？让你毁了自己的一生，就为了惩治另一个杀人犯吗！纪知你清醒一点！她不值得！”

白景在窄窄的台阶上来回踱步，等把气撒完了，他的声音软下来，带上了哭腔：“我怎么办，纪知，你想过没有！我怎么办！”

纪知想要替小朋友擦擦眼泪，但白景一偏头躲了过去。纪知慌了，连忙伸手拉住白景的手，将小朋友放在了自己身边，揽着他的肩膀柔声说：“我想过的，小景。”

纪知认真地说：“纪光远想让窦雪保外就医，他准备安排人给窦雪传话，买通体检医生给窦雪打针，这样她就能出来了，我只是……只是把针剂换一下而已。“

他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白景猜测那是放着致命的毒药的位置，他看着纪知用一种十分诡异的平静态度说他的杀人计划，这时候纪知反问：“小景，你不能让我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吧？这样不对，她杀了我妈妈。”

白景疲惫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抹了抹自己因为情绪激动而冒出来的丢人的眼泪，他说：“你可以举报，纪知，而且你怎么保证你不会被发现？你万一被发现了呢？”

“可我有病啊。”纪知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表情：“我是个精神病，我杀了她，不用负法律责任，小景，我会解决的，等我……”

白景猛地站了起来，他终于知道了剧情的这一环是为什么发生，明明江墨和纪奚杰已经失去了与纪知对抗的力量，明明“白景”这个至关重要的眼线已经站在了纪知这一边。

因为纪知会自己曝光自己的精神疾病，他明知道面前是会将他焚烧殆尽的火光，仍然要报复。

“你也知道你有病，纪知……”白景难以置信的问：“你也知道你有病啊？纪叔叔，你杀了她你能得到什么？那是一条人命，你杀人之后还会跟现在一样吗？你知不知道你病重之后会怎么样？”

纪知现在的脑回路让白景觉得完全无法理解，他站起身，俯视着纪知，他将自己所知的剧情和盘托出：“你一定不知道，你的公司会被纪奚杰夺走，我的白石也会被夺走，我们会一无所有。纪光远就算再老，再无能，我敌得过他吗？还有江墨，你知道江墨有多恨你，又有多恨我吗？他会让我也身败名裂，让你在精神病院里真的疯掉，到时候你还能保护我吗？纪知，这些你想过吗？”

纪知因为白景的描述而颤抖起来，他连忙摇摇头，极力否认道：“不会的，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小景，我能保护你。”

白景为他的天真而笑了出来——或许是因为他已经预知了纪知一旦发病，后续的情节就都会发生，他说：“那我还是问你一句，你能保证你杀了窦雪之后，仍然跟现在一样吗？你安排好的一切里面，包括把我的爱人还给我吗？”

纪知沉默了。

他根本无法保证，他一开始相信警察，可警察说，窦雪不会被判死刑。

从得知这个令人震惊的坏消息之后他一直都在谋划，他心中的恨意将他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纪光远的到来和老太太的指责只会让他更加恨，不仅仅是恨窦雪，他恨所有的人。

纪家的每个人对他妈妈的死都负有责任，他甚至想过等他杀了窦雪，就让纪氏也崩塌，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下地狱最好。

在那之前，他会把所有的财产都转移给白景，让白景就算没有了自己也能够一辈子都过富足的生活，反正纪知这个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如此。

可刚刚白景描述的那些，让他也感到了不确定，他的安排真的周密到万无一失吗？万一白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呢？

趁着纪知愣神，白景伸手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管药剂。等拿到手里，白景惊讶地发现是那种便携式的针头，他想，纪知竟然是想亲自动手。

白景捏着小小的针管，继续劝道：“活着比死了难受，纪叔叔，你如果真的要报复，就该让她一辈子受苦，让她在乎的东西都失去。你杀了她或许能够让你自己开心那么一瞬间，但之后呢，费女士教你诚实善良，她没有将你别的吗？比如……好好活着。”

那管凶恶的，能够在三十分钟内致死的东西就在小朋友的掌心，纪知忽然伸手，将它远远地丢了出去，而后惊慌的检查小朋友手上有没有针孔。

白景觉得自己能够说的都已经说尽了，而纪知看起来是在重新思考，白景也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更周密的杀人计划”？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等天亮了，白景给徐青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在过去的几小时里自己又阻止了一起凶杀案。

徐青匆匆赶来，皱着眉问纪知：“你就这么急？她早晚都要死并且不得好死，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纪知的状态已经从狂怒转成了忧郁，他牢牢抓着一言不发的小朋友，轻声回答：“没有，只是我想这么做。”

徐青气急败坏，恨恨看了他几分钟之后，从包里掏出手机换了一张电话卡，给警局打电话举报了纪光远的计划。

纪太太的案子对纪氏并无太大的影响，毕竟纪知还在那里呢，作为正牌继承人，受害人的儿子，纪知的形象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多了许多正面的评价。

纪光远的事情一出，立刻就引起了震荡。他在公司挂职，这种行为社会影响极为恶劣，在接到报案之后警方核实了匿名举报人提供的信息，发现确有其事之后，警方把纪光远也带走了。

白景指挥着自家的公关部叫了一大堆媒体去拍，纪氏的股票在收市之前就跌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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