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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我要两个花卷……”那男生的声音越来越小，在看清教室内的形势后，连同脑袋一起缩了回去。

肖正学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如果再牵扯出学生私自做生意的丑事，他这个校长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他沉着脸，斥道：“走廊不得大声喧哗，影响别人上课！”

那男生胆战心惊地，扭头就跑。

“慢着。”茅宏毅新官上任，竟是铁了心要把原委弄清楚，招手把那男生喊进来，温和道，“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

男生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就……食堂那早餐不敢吃，我见他们把垃圾桶里的一次性饭盒捡出来，用水冲过后当全新的用……”

食堂是梁英堂亲戚在搞，肖正学暗自松口气，索性祸水东引，避重就轻道：“食堂今天才开始做早餐，怎么会出这种事，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那男生急道，“我找打饭阿姨理论了，她说以前午餐就是这样，还怪我大惊小怪。”

此事非同小可，茅宏毅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脚跟一转：“看看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食堂走去。

唐植悄悄朝朱嘉颖使眼色，后者会意，趁人不备溜了。

食堂里，几名工作人员正戴着口罩，从臭气熏天的垃圾桶里挑出没破的塑料饭盒，用冷水冲洗干净。

早上卖的都是粥和包子这类无油的食物，很好洗，就是味道不好闻，在垃圾桶里滚过，什么味儿都有。

几个中年大妈一边洗，一边抱怨。

“这些承包商真是黑心，这种东西都敢给学生吃，不怕坐牢吗！”

“你一个打工的，拿钱做事，良心这么好干什么，”另一个说，“这算好的，都是早上没隔夜的，要是午餐回收的那些，两天前的都有！”

正说着，厨房的铁门突然打开，肖正学跟在茅宏毅后头，一脸阴沉地走进来：“你们负责人呢，叫他出来！”

负责人是梁英堂的表亲，此刻还没来，食堂只好派出今天值班的小组长。小组长不敢做主，又把梁英堂叫了过来。

可这事梁英堂不好掺和，人是到了，却一点忙也不帮，只在一旁沉默地瞧着。

事实摆在眼前，没什么好辩驳的，与其让茅宏毅把自己也骂进去，不如肖正学先发制人。

他先把小组长痛斥一通，接着重申学校的政策，最后指着梁英堂，冷冷道：“负责人梁楠是你表弟吧，你告诉他，明天开始停业整顿，限期一周，整顿不好就换承包商，没得商量！”

梁英堂后背蹿起阵阵冷汗，忙不迭地点头。茅宏毅没有暴露身份，但看这架势也不敢怠慢，他只能不停地撇清关系。

茅宏毅倒是没怎么为难他，亲眼看着小组长拿了大锁，拴在食堂大门上才罢休。

“肖校长，”他侧头看着肖正学，早前温和谦逊的目光不复存在，声音冰冷，带着些许怒意，“咱们学校名不副实啊，这么多问题，该好好整顿了。”

“副局说的是，”肖正学状似苦恼，抹了把脑门的汗，“也是我工作的疏忽，这段时间在广东，没时间关注学校的情况。回头我一定亲自过问，您放心。”

茅宏毅点点头：“不光是食堂，刚才那位老师也应该批评教育，师德不正……”

正说着，一阵喧闹打断了他。

寻声望去，只见食堂门口的公告栏前围满了学生，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呼传来。

“我去，这哪儿来的啊，真恶心！”

“天，这不是那个……吗？”

“女孩子少看，当心长针眼。”

“怎么回事？”茅宏毅的眉头不悦地皱起。凤城一中，百年学府，从上到下，怎么就这么混乱！

肖正学侧头对梁英堂道：“梁主任，你去看看吧。”

梁英堂小跑到公告栏前，挤过学生，朝贴在白板上的照片看去，这一看，便如身置冰窖，浑身的血液都冻了起来。

照片拍得模糊，当事人的脸却异常清晰。段红洁衣不遮体，表情消魂，正跟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纠缠，背景种类繁多，有些是教师办公室，有些是男厕所，还有一些是花坛、食堂，甚至空无一人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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