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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树影同熟悉的气息罩下,白玉撞在陈丑奴坚实的胸膛上, 一怔。
抬头, 他眼睛沉沉如海,竟然没有戴面具, 疤痕如树影交融在一处,反而像是没有疤痕了。
刀削,斧刻。
这样棱角分明,鲜明深刻的脸, 真是百看不厌。
白玉垫脚, 扬头去亲, 奈何还是只有亲到个下巴。
陈丑奴喉头一滚, 托住她的臀, 抱起来,转身抵在树上, 深吻下去。
层层绿叶无风而动,袭人肺腑的桂花香和她颈窝里的馨香一起钻入心扉,陈丑奴吻得很热切,也吻得很虔诚, 白玉那股捉弄的心思只能溃散,最后应和着他, 越吻越轻,越吻越慢。
花叶间溢下的幽香氤氲飘荡,两人的唇在树影里温柔地相聚,分离……白玉捧住陈丑奴滚烫的脸, 感觉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便把唇慢慢地挪到他耳鬓边去,一亲后,低低道:“怎么了?”
陈丑奴埋首在她脸侧,调息片刻,方道:“我见到她了。”
白玉一震,反应过来:“赵弗?”
陈丑奴:“嗯。”
白玉心跳很快,却不敢表露:“如何?”
陈丑奴沉默片刻,道:“她看着我的脸,一直说,不可能。”
白玉蹙眉:“什么不可能?”
陈丑奴摇头。
重重疑窦浮上心头,令人焦灼,也令人怅惘。白玉环住面前人脖颈,把脸贴过去,安抚道:“还有时间,不急。”
隔一会儿,又低低道:“下次叫上我,别一个人去。”
陈丑奴:“为何?”
白玉脸微红,幸而有夜色遮掩:“怕她欺负你呗。”
陈丑奴低笑一声,道:“她打不过我。”
白玉瓮声:“你不懂。”
陈丑奴默然,片刻,挑起面前人下颌。树荫底,月华细密,如剪碎的一泓水漾在她眉眼间。
白玉迎着他炙热也锐利的眼神,有些心虚,又有一些不服气,两只脚尖交在一块,把他的腰夹得更紧。
“有欺负你的念头也不行。”她宣告。
陈丑奴眼底愈深,托着她的臀,低下头,又逼近一寸。
“为何?”这一次,问得像格外严肃,格外要紧。
白玉心跳猛漏一拍,有些茫然:“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何’,我……”
“嗯?”陈丑奴哑声。
白玉心乱,垂落眼睫:“心疼你,不行么?”
陈丑奴目光灼灼。
悄然夜风吹在墙外,吹不散两人脸上、心上的热度,陈丑奴凝视着咫尺间这张娇媚的脸,又重新吻下去。这一次,吻得霸道,自我,野蛮,激烈。
白玉险些承受不住,抱在他脑后的指节收紧,头一偏,错开他滚烫的唇,猛喘着气。
“到底怎么了?”白玉蹙眉。
陈丑奴低下头,额头抵在她额头上:“许攸同。”
白玉一震。
陈丑奴声音低而哑:“是你的本名么?”
白玉睁大眼睛,心脏险些跳至喉头。
陈丑奴双眼锁住她,丝毫也不松动。
“如果……不是呢?”很久后,白玉冷声。
陈丑奴道:“那便告诉我真的。”
白玉对着咫尺间这双黑沉沉的眼,垂睫:“赵彤。”
陈丑奴轻唤一遍:“赵彤。”
白玉“嗯”一声。
陈丑奴道:“回去后,和我成亲吧。”
白玉掀眼:“什么?”
夜色里,他双眼黑而亮,有一丝希冀,也恍惚有一丝怅惘:“和我同衾共枕,生儿育女,朝夕相伴,白首不离,好吗?”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低头,算不算李兰泽口中的“退一步”,刨根问底,捅破验证的事,他还是没有勇气去做。与爱相关的人,他还是无法开口去追责,逼问。如果她并不爱,那就不爱罢,如果她还想瞒,那就瞒着罢。能守住她这个人,便算他一生中最大的福祉。
他愿意等,等她愿意不再躲避,不再伪装,等她愿意放下那些包袱、顾虑,愿意相信他、依赖他,向他承认——我是你的妻,是只有你唤过、爱过、拥有过的白玉。
他从来不怕等待,他只怕卵覆鸟飞,又一次措手不及。
夜风重卷,脸上的热终于散去,白玉看着面前人,面颊微凉,是泪痕已不知不觉被风吹干。
陈丑奴把人放下来,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白玉把他的手按住,继而又松开,扑进他怀里。
陈丑奴震了震。
白玉把人紧紧抱住,闷声:“傻子。”
陈丑奴哑然,片刻后,笑:“可愿嫁一个傻子?”
白玉指节收紧,声儿哽咽:“傻子,傻子!”
陈丑奴又笑,摸住她的头,应:“嗯。”
白玉打他,打完,仰头看他,月下,梨花带雨,泪眼婆娑。
陈丑奴只好又去擦那些泪,她好像很久没这样哭过了,这情形有点像成婚前,他给她展示喜服的那个早上,他也给她擦泪,一边擦,一边告诉她,大后天,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不会让你哭的,我会让你常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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