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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行到水穷处（四）

德阳分别给游思行和慕容云澜去了信, 把姚妈交给游思行，小妖交给慕容云澜.姚妈是乳母, 理应先进宫.小妖参加宫女遴选, 由尚仪局安排到伶仃身边.

这封信到京城的时候, 已是中秋.游思行拿着德阳的信，看了又看, 最后折起来放在心口处.至少德阳信他，这让他感觉很熨帖.

随信而来的是从前的旧部画的一副小像, 德阳穿着一身戎装，立于夕阳之下.他亦拿着看了很久.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与京城那个鲜衣怒马的长公主, 天差地别，又都那样鲜活.

他亦把那副小像放在心口处.

“将军.”张元朗撇着嘴：“又来了.”那个华裳，每日来将军府报道, 游思行对她避而不见, 她却丝毫不见退缩.

“不见.”

“要不您去见见？我这每日与她周旋太累, 每次都要换说辞.您就直接跟她说：本将军不可能娶你！怎么样？”张元朗是真的不爱应付华裳，不知为何, 他对这个女子有着天生的敌意.她倒是没做什么，又是那么美的一个娇滴滴小娘子.但张元朗就是讨厌她.

“不去.”游思行一听见这个名字，就想起那日她用香之事.游思行向来讨厌这些下作的手段.“你去, 让她走.跟她说不要再来了.”游思行说罢关上门.

他拿起笔给德阳回信，想了很久，却不知该回什么.只是写了句：“信已到, 德阳所托之事，思行全力相助.”过了很久，撕了重写.“我将于秋猎后率兵出塞，塞外此时已大雪封山.这并非好时机，却是当务之急...”写着写着，竟然写道：“昨夜起了一阵大风，京城的花一瞬落败...”这封信洋洋洒洒足有两千字，厚厚的一沓纸.交给张元朗的时候说了一句：“快马加鞭，密函疾书.”张元朗没见过这么厚的密函，揣着就去送信了.

一出门看到华裳竟然还在，看他出来了赶忙上前：“你帮我带个话..”

“将军说不见.”张元朗眼睛一立，走了.

华裳心里恨急，面上却是一副楚楚可怜.

“这位姑娘可是要找什么人？”一个穿戴十分体面的人似是好奇，上前问华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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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仃在安平宫腾出了一间屋子给苦儿，否则每日跑那么远，功夫都花在了路上.布置的时候真是花了大心思，小床上摆了一两样惯常玩的小东西，专门铺了一块儿地面给他玩，瓶瓶罐罐容易砸到人的都移走.

正忙活着，钱无为捧着诏书来了.

“恭喜贵仪.”念完诏书后钱无为走上前，对伶仃说，手也伸了出来，这是讨赏.伶仃知他不在乎小钱，拿出一副自己绣的鞋面给他.京城的绣技可谓天才第一，她绣的鞋面天下无双，拿到市面上去卖，不定能卖多少钱.

“多谢贵仪.”钱无为心满意足，把鞋面揣进怀里.而后问伶仃：“贵仪有什么话要奴才带给皇上吗？”

伶仃想了想，还真有事：“劳烦公公问问皇上，明日给三皇子搬家行不行？”明日是八月十五，讲求一个团团圆圆，这天把苦儿搬过来再好不过.

“好好，老奴回去就问.”说完却不走，还看着伶仃：“贵仪还有别的话没有？”今儿念了三封诏书，另两位娘娘可都是要钱无为带了体己的东西给皇上.伶仃心知钱无为的意思，想了想，说：“谢主隆恩.”

钱无为一听竟是这么一句，还不如不说：“得，老奴告退，贵仪歇着吧！”朽木不可雕.

回到主子那复职，把今儿个的事儿都一五一十说了.“贵仪除了给三皇子移宫的事儿还说什么了？”

“贵仪说：谢主隆恩.”钱无为学着伶仃的口吻，谢主隆恩四个字一字不差.

练溪川听完笑出了声：“钱公公眼下又多了一门本领，这模仿人真是惟妙惟肖.”

“别人老奴真学不来，就能学贵仪.”

“为何？”

“贵仪说话噎人.”噎人跟为什么学倒是没有多大关系，钱无为就是单纯的想阐述一下贵仪不爱好好说话这件事.

“你在宫里几十年了，还怕娘娘不好好说话？”伶仃总是抬杠，但她要是杠都不跟你抬，你就没趣了.从要封她贵仪那日起，二人倒是没别扭过了，但却仅止于礼尚往来了.她对他客客气气的，多余的话也没有.

“跟别的娘娘不走心，跟贵仪走心.”钱无为是真这么想的.别的娘娘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有时气极唾一口就过去了，跟贵仪不行.有时候她撂一句话给你，你缓半天缓不过神儿来.

“这几日宫里有什么动静没有？有没有人为难她？”短短几个月内，晋到贵仪，宫里的女人已经红眼了.尽管大家不说出来，但练溪川知晓她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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