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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人间惆怅客（二）

年三十这天, 顾先生一早站在园子里吐纳.德阳推开门看到他，似乎不似平日里洒脱.

“顾先生这是失心了？”德阳被冷气呛了一口, 捂着嘴咳嗽了一声.紧了紧身上的褂子, 走到顾儒之面前.

顾儒之看了她一眼, 转过身去.

“怎么了？”德阳看出来了，他是真碰到事了.而且是大事.

顾儒之沉了很久才说道：“我不知该如何与你开口, 想了好些日子.”顿了顿：“但我又觉得不该瞒你.”

“哦.我饿了，咱们去找点吃的, 坐下说.”今日逃了宫宴，就想窝在府里歇着.花云夕云游去了, 年后直接去东路.德阳和顾先生相依为命.

顾先生跟着德阳去小厨房, 吃的早就备好了.二人坐下吃饭.

“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我在大凉有一个旧相好吗？”顾先生想了想，觉得有些为难.陈年旧事了, 而今翻出来说, 又是对着女儿一样的德阳.

德阳眼睛立刻睁很大, 头点的如捣蒜一样：“快说快说.”

顾先生本来很为难，被她这么一逗, 心情好些了：“那女子现如今是大凉皇后.目前偷偷来了京城，来寻她失踪的女儿.只有她发现现如今的耶律瑶是假的.”

德阳眼睛睁很大，她一直猜想顾先生年轻时候欠下不少风流债, 哪成想连大凉皇后都敢...“色胆包天.”她顺口就说出了这样一句.

顾先生瞪了她一眼：“详细的就不说了.眼下让我帮她找耶律瑶.耶律瑶是我的女儿.”轻描淡写.

这句说完德阳是真的惊讶了，口中的包子差点掉了出来.

“多亏了你居无定所，不然给大凉皇帝戴这么顶绿帽子, 功夫再好也死个百八十回了.”

“那些事就不与你说了.”顾先生叹了口气，自己为难了这些天，在德阳看来都不算什么事.

“回头我找皇上把人要出来，还给大凉.后面的事我不管.”德阳眨眨眼.顾先生可能从此要与自己为敌，她刚刚想到了.但做人要光明磊落，顾儒之这一年来，在齐凉，为自己出生入死，没退缩过.值得德阳诚恳.

“多谢.”顾儒之心头一暖.

“那你今儿个晚上要不要陪旧爱吃年饭？”德阳逗她.

“自然不能去.做人要有度.”

“那你把人请来.”德阳也想跟顾儒之喝酒，她好不容易逃了宫宴，就是想今儿好好在家看看焰火，大醉一场.

“不怕被人看到了给你安一个通敌的罪名？”顾儒之劝她，京城人多眼杂，不定哪儿就出了差错.她好不容易做上女将军，万一出了错，满盘皆输.

“我才不在乎.”德阳笑了笑，巴不得现在有人说我通敌卖国.

“算了.我并不想见她.今儿个咱们好好喝个酒，管它明日是什么天.”顾儒之从未想过离开德阳，哪怕耶律瑶是他的女儿.

德阳眼睛笑成一条缝.正说着话，张扬来了.挑了一扁担东西.

“这是什么？”德阳掀开竹筐盖看了看，前面是一整头羊，后面是一整头猪.

“游将军刚刚路过给我的，说一会儿过来，今儿个在咱们府上过年.”

“他凭什么在我府上过年？”德阳眼睛一立，心里却有点甜蜜.这个粗人倒是实在，自带酒肉.顾先生一看这猪和羊，就高兴起来了.“今儿晚上要是下雪，咱们就把这羊清水炖了.要是不下，咱们就在院子里支个火堆烤喽.这猪现在就让厨子去收拾，把肠掏出来，灌上血.”

德阳一听他说把肠掏出来灌上血，就哎呀呀呀的，这什么蛮夷吃法！

正说的热闹，游思行骑着良驹来了.他去马厩把良驹拴在将军旁边，对它们说道：“今儿都别坏本将军好事.你俩要是打架，就把你们杀了炖马肉.”

将军是真的听懂了，气的直往游思行脸上喷气.游思行大笑着拍了拍它脑袋.

转身回到院子，看到顾先生站在那对着那只羊傻笑，笑着问顾儒之：“还羊还成吗？”

“还成还成，看着就跟小滩羊似的，透着鲜嫩.”

游思行笑了笑，转身进去找德阳.看到德阳站在镜前试新衣裳，一袭红裙拖地，把她衬的高挑明媚.游思行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这是准备与我洞房吗？”

他的鼻息喷在德阳肩上，痒的她抬起肩膀用耳朵蹭了蹭，徒劳无功，憨态可掬.

“今儿你不去宫宴了？”

“宫宴取消了.说是太后身子不适，皇上偶感风寒..给各宫的赏赐已经派下去了，让大家自己过年.”游思行把德阳的身体转过来面向自己：“就是正常宫宴我也不去，你不在没有意思.那些娘娘们各个跟假人一样，我看着不自在.”

“我也是假人.”德阳用手抚了抚自己的簪花：“画上走下来的仙人.”说完自己都绷不住了，笑倒在游思行怀里.

游思行抬起她的下巴：“让我仔细看看这个仙人.”仔仔细细的端详，而后在她唇边呢喃：“比仙人好看.”

轻轻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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