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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四十九纨绔

第四十九纨绔。

今儿个人多, 她在里面挤了好久也没有遇到一个别致苑的姐妹，应该是在后院去赏花去了吧, 这个季节的月桂, 正是开的正酣。

抽了一支签, 她随着队伍后面去找师傅解签，她才往前挪了一点, 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

顾峥今日穿了一身月牙色的长衫，身后跟着小厮, 人潮拥挤，他亦是翩翩如玉。

元暖几乎是立刻便认出了他来。

可是, 在认出他那一刻后, 又连忙侧过头，害怕被他给认了出来。

如今，她是一个别致苑的姑娘, 长的好看舞跳的好又如何, 她的身份, 到底是个女支女，像是烙印, 永远不得翻身。哪怕自己心中曾对她有一丝丝的幻想，也不敢去叨扰对方任何。

“是你。”她想躲，可是, 顾峥已经率先看见了她。

元暖不得不转过身来。

“你抽到了什么。”顾峥好奇的探过头来，看她手上拿的签。

元暖连忙把签往身后藏，不让他看见。

“没, 没什么。”

顾峥笑道，“姑娘家抽的签是不能给外人看见的。”

元暖不知是何意，只觉得这话能让她脱离这窘境，于是就忙点头。顾峥让开一点，让她往前面移动，男的俊女的美，他们站在一起，很快就引起了许多人的窃窃私语。

元暖羞红了脸，一时间竟是不知要说什么来缓解此刻的尴尬来。

顾峥也听见了，他伏在她的耳边，低声，“一会出来了，我在后山等你。”

元暖又惊又喜的看着他，不知道到底他是什么意思。

“记得来。”

说完顾峥便走了，元暖呆呆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拿捏不准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是因为刚刚大家的窃窃私语吗。

那日师傅解签说的什么她早已经忘记了，她心里只想着要去找顾峥，他说的要等自己呢。是要再夸一次她跳舞跳的好吗。

心里忐忐忑忑的很。

后山几乎没什么人，她走了好长一段路才遇见一个扫地的僧人，她低着头快步往前，四下张望着，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等自己。

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元暖心道是不是他故意这么说的，实际上是骗自己的呢。

她在心里暗骂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别人说什么就真的相信，万一是骗自己的呢。

有些丧气的回头，却发现顾峥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你果然没想起来我是谁、”

元暖小声的回道，“我们不是之前在……那见过一面吗？”她不好意思说出别致苑的名字。

“不，在那更前面。”顾峥又道。

这下元暖就真的想不起来了，他们除了在别致苑见过一次，还有哪里见过吗。从前她生活在淤泥里，哪里见过这样风光霁月的男子，就算是曾见过一面，都会惊艳到难以忘记。

怎么会……怎么会忘记呢。

见她确实想不起来，顾峥只好把他们第一次的见面时间告诉她。

元暖的母亲薛氏曾为顾家做过厨娘，有一年中秋，因为家里来了客人多需要厨娘在家里过夜，厨娘不放心家里的女儿，于是悄悄把女儿也带了过来。

那时她也不过四五岁，躲在母亲小小的房间里，从窗户的缝隙里怯生生的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在前厅欢庆中秋，元暖则和母亲一块吃着月饼透过窗户赏月。

他为什么会见过她呢，因为那晚他忽然想吃荔枝，荔枝已经过了季，厨房里有一些是中秋节的时候朋友送的，他溜到后厨去偷荔枝。看见了后院里有个小姑娘正在跟着母亲学跳舞。

姑娘有些笨拙，好几次都踩错了，厨娘气的小声骂她，“聪明些呀，你怎么这么笨，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学不会呢。”小姑娘怯生生的随着母亲的动作旋转。“母亲，我真的学不会嘛。”

“学不会的话就明天不准吃饭，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在吃。”厨娘吓唬她。

元暖努着嘴，一边抽泣着，一边又别别扭扭的在跟着母亲学落英舞，委屈巴巴的很，顾峥躲在门后看见那小姑娘眼眶里都是泪，一双眼睛又大又漂亮，那时她专心在跳舞，压根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偷看她了许久。

原来是那时候。

元暖想起来了，那时候她的确有一次被母亲带着去了，那一整天父亲都在外面没有回来，母亲怕自己一个人在家不放心，还是悄悄的把她带着了。

顾家啊。

原来，他是顾家的公子。

“没有想到，母亲之前那么刻苦叫我学的落英舞，现在，居然成了养活我的绝活。”元暖笑的有些凄楚，和旁人说起这些的时候，她依然觉得有些难受。

“不过，你跳的很好看。”顾峥由衷的夸赞。

“谢谢。”

“你母亲呢，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了。”顾峥忽然问起了她的母亲。

元暖有一秒的怔楞。

她也有很久没有见过母亲了，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她每日活在父亲的惧怕中，虽然父亲把她卖给了别致苑，可是从心底里说，她是感谢父亲的，她总算从父亲手里解脱了，如果不是被卖到这里，也会被送到大户人家去做小妾。

命运大多一样。

“母亲已经过世了。”元暖低声道。

“对不起。”顾峥没想到她母亲已经过世了，自己忽然提起肯定伤到了她，忙跟她道歉。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元暖笑道，“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母亲，我以为，除了我，再也没人记得她了。”

“怎么会忘记呢，你母亲做的菜很好吃。”

“我也这样觉得。”

“不过，我觉得你跳的舞，比你母亲跳的还要好看。”顾峥又道。

元暖被他逗笑，想起他这样身份的公子，居然会出现在别致苑里，倒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那晚，您怎么会在别致苑呢。”元暖实在好奇这个。

“我说我是追我的猫进去的，你信吗？”顾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元暖摇头，这个理由很扯，她一点也不信。

“可是，我就是追猫进去的。”顾峥说道。“我的猫今天从家里跳墙跑了出来，一直好生养着的波斯猫，丢了父亲着急，我就出来找乐找，没想到，居然跑到了别致苑里。”

也就是因为找猫，才看见了她的惊鸿一舞。

元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还是不怎么相信居然真的是因为找猫才进来的。“那你找到猫了吗？”

顾峥摇头，“应该找不到了，毕竟，小东西一旦跑了，很少有知道自己回家路的。”

元暖望着他的眼睛，只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深刻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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