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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开战了！

萧离昏迷了一整夜。

在那一夜里，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临清没有那样的母亲，而自己也没有那样的父亲。

他们不过是京城里最普通的平民，在媒妁之言里成亲，组成家庭，婚后也有争吵，也有别扭，但终归还是举案齐眉，就那样悠悠地在时间的长河里一直到老。

直到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对临清说过一句爱他。

但是他明白——梦里的他也明白——他爱这个人，甚至超过了他的生命。

梦醒了。

帐篷厚重，阳光只能小心翼翼地钻进来，落在他的鼻尖上。

趴在床沿的蓝云霄听闻了他醒来的动静，从沉沉的睡梦中转醒，惊喜地叫了一声“萧离”，目光却在接触到他黯淡无光的左眼时，闪过了一丝沉痛。

萧离笑了笑：“蓝云霄你什么表情。”

“你还有脸笑！”蓝云霄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前一把抓烂萧离的脸，“你萧大将军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救个人还需要你亲自试药？我们抓了那么多芜国的俘虏，你随便抓几个来试不就得了，你怎么非得……”

萧离摇摇头，没有说话。

蓝云霄叹了一口气。

“临清他……怎么样了？”萧离问道。

蓝云霄翻了一个白眼：“有我在，还有你找出来的解药在，他能不好嘛？昨夜我已经喂他吃了药，现在脉搏在稳定下来了，估计不出一日就得醒了。”

“是么。”萧离很高兴，掀起被子就要下床去，“我去看看他。”

“看什么看！”

蓝云霄气极，双手一推就将萧离重重地推回到了床上，却不料牵动到了萧离身上的伤口，萧离登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蓝云霄你给我滚开！”萧离疼得龇牙咧嘴，不由得大怒，“你拦我作甚，信不信我用军法治你！”

“军法？”

蓝云霄气笑了。

他后退一步，抱起双手看向萧离，声音里透着一股鄙夷：“你还知道军法呢？你还知道你是将军呢？”

萧离脸上的怒气没了。

他直愣愣地看着蓝云霄，不祥的预感席卷了他。他喉咙滚了滚，哑着嗓子问：“出什么事了？”

蓝云霄正色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开战了。”

开战。

萧离明明是常年在沙场里驰骋的大将军，现在却有些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

蓝云霄叹了一口气：“芜国埋伏失败，还被我们捉了不少的俘虏，用屁股想想就知道他们已经气得发疯。索性也就不再打探我们的消息了，直接在昨夜发起了进攻，现在西边边境已是战火四起，我们得尽快赶过去支援。”

闻言，萧离愣了好久，才慢慢地点头。

边境有战事，他是该带兵去支援。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有些发闷，闷得他呼吸都不畅了？

是昨日服下那些毒的后遗症吗？

他摇摇头，下了床。

却因为左眼看不见前方而忽的往旁边仄歪了一下。

蓝云霄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你是不是还不舒服？要不再躺一会儿？”

萧离苦笑着摇头：“我去看看他。”

“可是……”

“我去看看他就好。你放心，我看完他就出发。”

萧离拂开蓝云霄的手，步履虚浮地朝外走去。

他来到了临清的帐篷里。

也许是解药真的起了作用，男人的脸色红润了一些，呼吸也不像之前那么吃力，神色平和地躺在床榻之上，看上去美极了。

萧离慢慢地坐了下来，伸手握住了临清冰凉的双手。

“清儿……呵，我能这么叫你么？”

萧离为脱口而出的这两个字而感到有些羞赧，一抹红晕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耳尖。

他挠了挠头。

“我很高兴，很高兴你服下了解药……不过，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这么莽撞地来救我了，我，我好歹也是将军，在沙场里摸爬滚打惯了，怎么可能会被芜国那些人给杀了……”

“你就不同了……你这手是用来弹琴的，你就该在好看的香喷喷的房间里坐着弹琴，怎么就非要骑马追到这里，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有多害怕，我太怕了，我甚至以为……”

“哈，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我是来跟你告别的。等一会儿，我就要带兵去往边境了，我的弟兄们在那里受苦，我要去帮助他们……芜国和芸国已然十几年没有大规模交战了，他们这次来势汹汹，我不知道这一次战事会持续多久，战果又会怎样，有可能我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清儿，其实……你也是自由身，如果，如果你一直没有等到我回来，你就，再找个人嫁了吧……”

“哈，我又说胡话了，你怎么会等我回来呢，你明明恨我的……”

萧离说不下去了。

他用力地抓着临清的手，像是抓着什么他永远都不想放开、但又不得不放开的东西。

良久，他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左眼已经看不见了，所以眼前的世界总感觉缺了一块，有时候连平衡也保持不了。

他只能扶着周围能扶着的东西，慢吞吞地往外走。

但只有他心里才知道，他走得这么慢，还频频回首是为了什么。

掀开布帘，外面边疆的骄阳刺得他眼前一阵发晕。他垂下头揉了揉眼睛，再睁眼的时候，就看见身边站着一个小兵，正端着盛满清水的铜盆，有些颤颤巍巍地偷瞄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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