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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头想着春山的事儿,凤灼华便搭着如笑的手起身下榻。
整理好衣饰,二人绕过屏风便到了那黄花梨木桌前。
此时桌子上头精细的摆着精致吃食。
凤灼华抬眼望去,暖黄的灯火影影绰绰,那方黄花梨木圆桌上头放着炖得奶白的川穹白芷鱼头汤,汤面点缀葱花,翠如碧玉的清炒莲菜,清炖蟹粉狮子头,芙蓉豆腐,海棠酥。
以及,一旁的炉子里头竟然还暖着一小壶酒水,淡雅的酒香混着屋子里头若有若无的甘松香,凤灼华悄悄深吸口气,那有些发紧的心口悄然放松下来。
最后。
花嬷嬷笑着从那红漆喜鹊报春食盒里头,端出了两小碗冒着尖儿点缀着黑芝麻粒粒的粳米饭,放在饭桌的两端。
凤灼华手撑在桌面上,眯着眼睛一一扫过桌子上头的精致吃食,分量不多不少正巧的两人的份儿。
前头因着和安搅和出来的事儿,后头凤灼华被晏昭廷抱在怀中,几乎是当着公主府里所有宫婢嬷嬷的面儿穿过了大半个公主府。
今日之事晏昭廷也算得上无妄之灾,但是凤灼华她又羞又恼下,便故意使了性子把晏昭廷给赶了出去了。
整个下午,她几乎是闷着脑袋在屋里的香妃软榻上走了半日神,而晏昭廷呢,在被凤灼华赶出去后便失去了踪影,也不知这整整半日时光究竟是去了哪处。
凤灼华看着一旁笑眯眯的,端着一盆子水过来给她净面的花嬷嬷。
她看着花嬷嬷脸上笑出来的皱纹,凤灼华随手拿了一块海棠酥慢悠悠的嚼着,看着花嬷嬷道:“嬷嬷家中可是遇着了什么喜事儿,今日半日,本宫瞧着嬷嬷笑得都快见不得眼了。”
花嬷嬷听着自家殿下的打趣,她赶紧收拾好手中的东西:“瞧殿下说的,奴婢不就是老婆一孤家寡人么,家中的亲戚早就不联系了,老奴只不过瞧着驸马爷对殿下这般好,老奴这心里头别说有多开心了。”
凤灼华咬了一口那甜度正好的海棠酥,瞧着花嬷嬷道:“哦,驸马?驸马他今日可是做了什么?”
花嬷嬷悄悄看了眼四周后,才对着凤灼华悄声道:“殿下你可是不知道,今日半个午间驸马都躲在小厨房里头,这来来回回也不知是炸废了多少条鱼儿,他亲手给你做那辣醋鱼儿呢,驸马爷真是个好的……”
说到这里花嬷嬷不可避免的红了眼眶。
毕竟花嬷嬷这辈子,到了年龄后便自梳做了宫中的管事嬷嬷,更别说是结婚生子。她从凤灼华出生起,便成了她的贴身嬷嬷,这十七年间日日夜夜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凤灼华的起居生活。
这份感情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毕竟,凤灼华从出生到嫁人,花嬷嬷看着她牙牙学语,看着她亭亭玉立,看着她明艳动人,再看着她一身喜服从大晋国最为尊贵的平阳公主,变成了宁国公府的少夫人。
在花嬷嬷看来凤灼华初为人妇,磕磕碰碰。
这个往日如神女一般的公主殿下,终于不是日日处理宫事,不是日日与宫妃勾心斗角,也会有喜怒哀乐娇蛮肆意的一面。
想着这些花嬷嬷看着凤灼华声音略微有些哽咽:“殿下,老奴觉得你得了幸福,老奴日后就算死了也是无憾。”
凤灼华鼻间一酸,花嬷嬷要不是这般护着她,恐怕至少前世也能好好安度晚年。
只是这一世,凤灼华伸手拍了拍花嬷嬷的手:“嬷嬷你可是要长命百岁,本宫如今才嫁人不久,日后的好日子可是长着呢。”
可不是长着么。
于是花嬷嬷赶紧点头道:“可不是么,老奴可好好养着
这把老骨头,日后还得帮殿下带小主子呢。”
屋里头,主仆二人说着极为私密的话儿,却是外头一声轻响,如笑小心翼翼的从外头走了进来:“殿下。”
凤灼华看着如笑的神色先是一愣:“可是出了何事?”
此时如笑一张粉嫩的小脸煞白,她手中握着半枚碎了的玉佩,那玉佩上头还带着新鲜的血迹。
如笑白着脸:“公主府外头来了个内侍,那内侍鬼鬼祟祟便把这半枚玉佩塞到了看门的婆子手里,后头一溜烟跑了。”
凤灼华目光一顿,她死死的盯着那半枚玉佩,那是半年前春山被太后要去陪她礼佛时,她赐给春山的小玩意。
玉都碎了,那人呢!
凤灼华心下一冷,她抬眼看着不远处那一桌子晚膳。
春寒一壶暖酒,摆得整齐的碗筷,就差那一道辣醋鱼,和那位当年在她印象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
只是。
如今的晏昭廷比起春山。
春山虽只是一个陪着她一同长大的丫鬟,但却是给过她命的丫鬟。
上辈子无能为力,这辈子自然是平尽全力赌上一次。
凤灼华眼底是淡淡的情绪波动,最后依旧毫不犹豫转身,扯过一旁挂着的雪白狐裘披风,带着贴身伺候的宫婢嬷嬷匆匆出了公主府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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