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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清心道长”,应柏交际甚广,与许多海城名流都有来往。这些人或许与应松父子有生意往来,或许只是平常点头之交。到了告别厅,看到应松、应泽,才恍然知道,原来这竟然是一家人。
应松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大多时候还是应泽接待。
而在旁人看来,应柏查出癌症的事,与应泽突然从嘉诚离开,两边自然而然被联系在一起。
在他人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应泽没有解释。
孟越一家第一天就来了。岑丽珠精心挑了一束白菊花。
她与应泽拥抱,眼神复杂。
岑丽珠说:“小泽,你也别太难过,自己身体要紧。”
应泽说:“没事,都会过去的。”
在旁人眼里,这段话是指应泽小叔去世。但岑丽珠与丈夫,加上假孟越,三人都知道,岑丽珠还在暗指儿子与应泽的问题。
应泽和之前一样,表现得很淡然。但他的视线始终若有若无挂在假孟越身上。
他知道这是个假货。
但不能让叔叔阿姨知道。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假孟越知道。
所以在假孟越看过来,眼神里带着点轻蔑、厌烦的时候,应泽露出恰如其分的受伤。
这样气氛里,岑丽珠再想说什么,都无法诉之于口。她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带儿子过来,反倒是让小泽难过。至于儿子,岑丽珠已经完全不想和他说话了。哪怕他真的重新当小泽是朋友,岑丽珠都不会这么生气。可看看他的态度!
孟家三口人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
他们走后,应松才问:“小泽,那就是你那个朋友?”
应泽回神,答:“是。”一顿,“孟越之前也是车祸,前段时间才刚醒。”
“这样啊。”应松感慨,“也怪不容易的。”
应泽说:“是。他是去年八月出事,到现在,也快一年了。”
这话有水分。这会儿才四月多。
可应松不在意这些,他叹道:“难怪他刚才一直看着你小叔的光彩。”
应泽瞳孔微微一缩,口中艰涩道:“是吗。”
应松叹道:“可能也想到自己吧。要是你爷爷奶奶还在,你小叔出了这种事儿,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熬过去……也奇怪。有好几次,我都觉得他想来和我说说话。”
应泽说:“可能是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吧。”
三天告别仪式里,他把平时过年时才会相互拜访、串起来的人脉重新看了一圈。等告别仪式结束,清心道长的遗体被火花,骨灰被压进一个小小的盒子,再在城外墓园下葬。
他这一生,无妻无子,最后埋在父母身边。
应松在弟弟的坟墓前停留很久。
他早早为自己买了另一块墓地,要与妻子葬在一起。这会儿,应松絮絮叨叨,与应泽讲话。不知是哪里触动应松,他突然问应泽:“小泽,你说,你妈会不会根本不想见到我?”
应泽说:“这得等爸你自己问她。”
应松叹口气,又说:“小泽,嘉诚那边——”
应泽说:“爸。”
应松:“怎么?”
应泽:“你还记不记得,过年那会儿,我说我谈了个对象。”
应松挑眉,说:“记得。但这次回来,你还是一个人,又一句没提,我还以为你们分手了。”
应泽垂眼,说:“他把我甩了。”
应松一怔。
应泽说:“爸,我还没调整好。”
应松回神,在心里捋了捋儿子说的事,有点难以想象:“你是说,你当初找经理人、跑到外地,就是要‘调整’?”
应泽想了想,似是踟蹰,最终说:“是。”
应松:“……”
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对应松来说,应泽这种做法,非常“小儿女情态”,应松理解不了。
连妻子病重去世的时候,他都只抽空参加了下葬礼,怎么能想象应泽竟然因为区区一次失恋,就自我放逐?
应泽也知道这个。
他没想让应松了解。这么说,只是为了保持自己形象在外统一,不要露出破绽。
再说了,虽然知道现在的孟越是个假货,不会被蒙蔽。对方用孟越的眼睛看过来,应泽也觉得里面的情绪很陌生,完全不是自己男友。但他不在意假孟越,却会在意真孟越。
万一孟越不回来,是因为他不小心跑过那条危险的临界点,到现在已经断情绝爱了呢?
应泽想到这个可能,就一阵心慌。
他一定要去青城。
起码知道一个答案。
应松组织了半天语言,但话到喉头,又都说不出口。
弟弟刚刚意外身故,这会儿应松的心理也颇为脆弱。
最终,他叹口气,问应泽:“你什么时候才能调整好?”
应泽做了点恰到好处的加工:“至少走完原本的旅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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