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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嘉诺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靳储说了什么。
他还不至于和一个九岁的孩子怄气,就是感到有些力不从心罢了,尤其是注意到靳储眼底的抵触情绪后,那股无力的感觉几乎将他淹没。
不着急。
慢慢来。
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谁让他以前和廉晋华交好呢?
乔嘉诺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他害怕把靳储逼得太紧的话,反而会把对方推得更远。
于是他继续往后退,非常委婉的提出建议:“你现在走路不太方便,我力气大,可以背你回去。”
末了,他又害怕伤到靳储的自尊心,连忙假装理所应当地补充道,“谁让我们是同学呢?周老师说同学之间就应该相互帮助,你的脚受了伤,我本来就应该帮助你。”
原本靳储一直没有说话,安静的厕所里只有乔嘉诺念念叨叨的声音。
哪知道待乔嘉诺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靳储突然抬眸看向他,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有暗潮在汹涌肆虐,他脸色发青,张嘴吐出一句话:“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乔嘉诺霎时怔住。
靳储不再看乔嘉诺,好像多看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似的,他扶住墙壁,勉强站直身体,然后就着缠了绷带的脚直接踩在有些脏的地面上,一瘸一拐很是吃力的往厕所门口走去。
乔嘉诺身体僵硬的杵在原地,直到听见靳储一深一浅的脚步声消失在耳边,才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腿,转身走出了厕所。
当乔嘉诺来到教室时,靳储已经回到座位上坐好了。
由于靳储个子矮,他的座位被班主任周老师安排在第二排的窗边。
夏末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泻而入,把靳储的黑发染成了浅褐色,他的后脑勺对着乔嘉诺,双手趴在课桌上,右手有些起伏,似乎已经开始写作业了。
乔嘉诺又想起来——
靳储的成绩很好,从小到大都名列前茅,若不是他在高考前被靳父和靳老夫人接回帝都,也许会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成为这里的名人。
上辈子他不关注靳储,从未注意过靳储的一举一动,如今重生回来,眼里只能看到靳储,忽然发现小时候的靳储是个这么乖巧的孩子,乖巧得让人心疼。
乔嘉诺站在教室后门很久,直至察觉到他目光的靳储回过头来,他才做贼心虚的慌忙收回目光,随后赶紧往自己的座位走。
下午有一节语文课和一节体育课。
语文老师是班主任周老师,一个二十八岁的新晋妈妈,她剪了时下最流行的波波头,圆脸,小眼睛,经常笑眯眯的,但是她上课时很严厉,尤其是对待上课打瞌睡、出小差、又回答不上问题的学生,时不时就罚则学生去教室后面站着听课。
不过周老师对待靳储格外温和,说话时连语气都柔了下来,也几乎没有责骂或是惩罚他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靳储的学习成绩好,还是因为靳储的外婆白智慧在退休前是周老师的同事。
上完课后,周老师表情严肃的脸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迅速恢复笑容,她继续站在讲台上,仿佛没有听到下课铃声似的,不满的目光在下面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廉晋华身上。
“廉晋华,葛杭,吴翼,乔嘉诺。”周老师一字一顿的点完名,“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周老师转身走出了教室。
班上的同学们开始闹哄起来,除了乔嘉诺之外的三个人都满脸惊慌,显然他们猜到了周老师为什么找他们。
乔嘉诺往外走时,突然被一只小手拽住了衣服,他顿住脚步,回头看去,正好对上一双圆溜溜的杏眸,以及一张白净漂亮的小脸。
“乔嘉诺,我跟周老师说了,都是廉晋华和葛杭的错,他们欺负了靳储,你和吴翼什么都没做。”霍雨青有些得意,颇为邀功地说道。
霍雨青上个月刚满九岁,留着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刚好披过肩头,包裹着一张瓜子大小的脸,她的眼睛像水晶葡萄似的,纯净灵动,嘴巴跟樱桃一样大,有时候撅起嘴时显得十分可爱。
她成绩好,又是老师选中的升旗手,还经常在全校性质的活动上表演独唱或是独舞,班上很多同学都很喜欢霍雨青。
然而这些人中不包括乔嘉诺。
乔嘉诺冷冷瞥了眼霍雨青揪着他衣服的手,眉心微蹙,似乎回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记忆,他的脸色很难看,然后挥开了霍雨青的手。
“不用你多管闲事。”
话音未落,也不管霍雨青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乔嘉诺扭头就走。
离开教室前,乔嘉诺忍不住回头往第二排的窗边看了一眼。
只见靳储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座位上,埋着脑袋,握着圆珠笔的右手飞快的在练习册上书写,他周身好像有一层屏障,严严实实的把他和外界隔绝开来,他听不见外界的声音,而外界发生的任何事也不能影响他一分一毫。
乔嘉诺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
来到办公室,周老师已经坐在办公桌前等待了,见他们乖乖喊了声报告后走进来,周老师难看的脸色并没有缓和半分。
“你们知道你们犯了什么事吗?”
廉晋华和葛杭悄悄站在乔嘉诺和吴翼身后,两个人贼眉鼠眼的对视了几眼,都不敢说话——他们毕竟只是九岁的孩子,私底下再胡闹,也不敢招惹老师。
吴翼咬着唇,秀气的脸上写满了纠结,他弱弱开口:“对不起周老师,我们……”
“周老师。”乔嘉诺忽然出声打断吴翼的话,“我们错了。”
周老师板着脸问道:“错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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