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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杂院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滕静带着靳储在帝都生活了快十年,也知道靳储有个出身豪门的亲生父亲,过着有钱人的优越生活。
因此他们自然而然的以为十岁前的靳储生活得非常幸福,在家里有保姆伺候,在外面有司机接送,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对象。
然而只有靳储自己才清楚——
他走过的那十年,对他而言,就像是行走在周围一片黑暗的独木桥上,两边是万丈深渊,桥面上撒满了尖锐的图钉,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
滕静在靳海霖眼里,只是个不值钱的玩物罢了,他可以在滕静身上花费时间和金钱,但是他决不允许滕静的存在影响到他和他未婚妻的关系,哪怕滕静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而靳海霖身后的靳家人向来注重名声和脸面,被滕静死乞白赖的上门闹了一通后,直接动手封锁了滕静的关系网,并在生活中对滕静步步相逼。
滕静为了反抗,做出了很多疯狂的举动,她故意在靳储身上掐出青一道紫一道的痕迹,寒冬腊月时,她剥去了靳储的上衣,威胁他守在靳家门口。
年仅五六岁的靳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除了哭还是哭,瑟瑟发抖的蹲在靳家门外的花坛旁边。
后来,他眼睁睁看着乘着靳海霖的车在他面前停下,车窗放下,露出了靳海霖那张诧异的脸,靳海霖问他:“你妈呢?”
靳储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可怖的痕迹,他抱着双臂,嘴唇冻得发紫,泣不成声的说:“妈、妈妈在家里。”
靳海霖露出厌恶的表情:“呵,我倒要看看那个疯女人还想做什么。”
说罢,车窗升上,车子缓缓驶出了靳储的视线。
靳储在雪地里蹲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受不住昏倒过去,才被滕静带回家里,当然免不了又是一顿骂,骂他蠢骂他笨,骂他留不住他爸的心。
从那一刻起,靳储便意识到他的生活永远不可能和其他普通小孩一样,即便现在他来到乔嘉诺家里,他同时带来的还有别人看待乔嘉诺一家人的异样眼光和背地里的讨论。
他也不想让乔嘉诺同情他。
每当他从乔嘉诺看着他的目光里寻找到同情的踪迹时,他都想狠狠捂住乔嘉诺的眼睛。
不要看着他,不要同情他……
他不需要。
乔东和陈月是行动派,商量好后,便在上班的第一时间找到领导说了他们的想法,为了保险起见,陈月顺便把吉健承诺要给他家补偿费的事一起说了。
领导就住在大杂院街对面的小区里,和大杂院里的人来往颇多,也听说了乔东和陈月家里寄养了一个孩子的小道消息,理解的点了点头:“现在你们家里多了一张嘴吃饭,花销大,压力也大,吉健给你们一笔补偿费是应该的,等会儿我去跟他说一声,早点把这件事落实了。”
这段时间因为吉健闹出来竞选科长的事,领导晚上睡觉都在头疼,也一直对乔东和陈月心怀愧疚,这会儿见夫妻俩如此识大体,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对他们的好感度更是噌噌上涨,对吉健的厌恶感也增强了几分。
反正吉健喜欢闹腾,还把单位里闹得鸡飞狗跳,不让他出点血怎么行?
打定主意后,领导便主动承担了催吉健给钱的任务。
当天中午,大家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领导找到了和同事们一起打完饭准备找座位坐下的吉健,并当着大家的面把那八百块钱的事说了一下。
吉健做贼心虚,当时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有意无意的抱怨道:“我和老乔是公平竞争科长的位置,要不是我老婆心软,觉得他们家不容易,让我给他们一点补贴,我至于掏八百块钱出来吗?他们倒好,生怕我会赖账似的,居然拜托李哥你跑来当说客。”
领导李哥听完吉健的话,也不高兴了,板下脸来道:“我给他们当说客怎么了?你自己给出的承诺还不允许他们说出来了?”
吉健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冷不丁被李哥这么一吼,整个人都愣住了。
旁边的同事们见形势不对,纷纷站出来劝说吉健。
“你真要给老乔八百块钱啊?嗨,多大点事儿,说出来也没啥。”
“李哥也是好心嘛,这几天他左右为难,当然巴不得这件事快点结束了。”
也有人觉得奇怪:“我说吉健,你家里不是穷得连你妈看病的钱都给不起了吗?这又是哪儿来的八百块钱?”
吉健闷声不出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李哥听大家这么说,也缓和了语调说道:“你误会了,他们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他们跟我说这些,还不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你的好!不然你以为谁愿意到处叭叭叭的说某某某给了他们家钱?”
“李哥说得对。”同事拍了拍吉健的肩膀,“你又不是不了解老乔和他老婆的为人,他们连邻居家的孩子都一起养了,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种想法?肯定是你想多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了吉健的脆弱点,只见吉健胖乎乎的脸上布满了乌云,他扬手拍开同事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转头对着同事冷嘲热讽道:“放心,那八百块钱我会一分不少的拿给他们,乔东为人如何,还用不着你在耳边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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