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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章 曾经的梦（终章）
秦既明在床上一躺就躺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能从床上下来了。
在这两天里，耿星河端茶倒水，伺候的那叫一个无微不至。尤其是看到秦既明那略显苍白的脸色，他更是心里暗恨自己孟浪。但是若让时间倒回去，问他会不会后悔，回答依旧是一个斩钉截铁的“不后悔”。
他能感觉到秦既明对他态度的轻微变化。以前对于亲吻或者搂抱这样的事情，秦既明可能会有下意识的抗拒，那么此事之后，对于耿星河时不时的亲吻，秦既明倒是更加坦然受之，甚至有了那么点儿逆来顺受的味道。
虽然“逆来顺受”这种态度在耿星河看来并不是一种良好的态度，但是比之以前的抗拒，最起码说明，兄长已经开始接受他了，不是吗？
至于情感，现在的耿星河不会问，也不敢问。
缩在京中坑周德霖的计划已经结束了，周德霖也成功地被坑到了，还与自己的下属之间产生了不小的矛盾，耿星河也算是功成身退。虽然这个结果惹得秦既明心生不满，但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改正的机会，秦既明只得交待耿星河，若是霖王殿下想要离开京城，让他助他一臂之力。
这个提议倒是深得耿星河之心，只要周德霖离开京城，天高水长，再也见不到他家兄长，耿星河愿意出钱出人地送他离开。
只是离开京城这个大漩涡谈何容易。
哪怕周德霖现在有低头的意识，太子殿下那边也未必会放过他。
虽然离开京城对于周德霖说并不困难，但是他堂堂霖王，总不能只携了家小狼狈出京，从此以后四处躲藏为生吧？
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同样陷入僵局的还有耿星河四处寻找通窍根的事情。
玲珑草本就天下少有，通窍根虽然和玲珑草伴生，但是它模样不起眼，知道这种东西的更少，所以耿星河带人把京城都翻遍了，也没有见到通窍根的半点儿影子。
最后还是秦既明止住了他：“能像现在一样，我已经满足了，现在寻不到，不代表以后寻不到。不用在找了。”
耿星河欲言又止：“可是……”
“嗯？可是什么？”秦既明捧着茶盏挑眉看着他，盏中升腾起的热气氤氲出一片水雾，柔和了他过分昳丽的眉眼：“有这般功夫，不若去好好想想你以后要做什么，总不能守着我过一辈子。”
耿星河一听就有些不大乐意：“我今生注定是要守着兄长过一辈子的，什么‘总不能'，以后兄长要死再这般说，我可是要生气的。”
“哟，脾气上涨啊。”秦既明被他的语气气的乐了，白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他。
自从那天之后，秦既明 就处在一种“看耿星河做什么都不对”的状态里，无论耿星河做了什么，他都想找理由怼两句，哪怕耿星河的做法并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他也能鸡蛋里挑骨头刺他两句。
至于原因……
心气不顺还需要原因吗？
而耿星河偏偏脾气好的不得了，许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秦既明，尤其是秦既明竟然在床上躺了两天，他就更觉得愧疚了，因此格外殷勤恳切。
秦既明想到的，他都想到了；秦既明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就是被秦既明有事没事刺两句，他也笑呵呵地应了，弄得秦既明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眼，有点儿有力无处使。
耿星河一见秦既明说了一句“脾气上涨”后竟然没有后续的动作，心里顿时就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没话找话：“兄长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希望他做些什么？
在耿星河十岁左右的时候，秦既明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那时候希望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国之栋梁的那种期望，像是每一个殷殷盼望的父母一样。
后来见识到小孩儿有多努力，这个想法变得淡了，只是希望他能平安长大罢了。
再后来耿星河逐渐接手了承恩侯府的产业，秦既明觉得以后他即使读书不成，学武不成，能够守着这些产业，等自己去了，也不至于老无所依。
而现在……
秦既明也不知道希望他做什么，反正这几天，他就不想看到他。
“你做什么何须来问我？我能做的了你的主吗？”秦既明抬了抬眼皮，凉凉地看了殷殷看着他的耿星河一眼。
耿星河心里微叹，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家兄长竟然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这都和他闹了几天的别扭了，还没有转过来啊？
他上前一步，把窝在贵妃榻上的亲近抱在怀里：“你做不了我的主，还有谁能做的了这个主啊？我的全部心神都是兄长的，只要兄长你一句话，前面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的。”
秦既明倒是没有怎么挣扎，他已经熟悉了这个怀抱，有些懒洋洋地靠在耿星河怀里，不得不说，这个怀抱很温暖，也很坚实，靠起来的感觉姑且算作不错。
他淡淡地瞥了耿星河一眼：“油嘴滑舌。”
顿了下，又道：“我是在认真的和你说话，莫要淘气。”
耿星河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没有想出自己该要做什么。
从他到秦既明的身边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会离开秦既明过自己的人生，他的生命中处处都有秦既明的身影，他畅想的所有未来都和秦既明有关。
书院的先生们说他书读的好，让他去考科举试，但是耿星河看到李敬梓那份忙的跟条狗一样的日子，平日里连和赵小玉好好吃顿饭的功夫都跟偷来的似的，就有点儿不大乐意。
他认识秦既明十年，因为各种事情倒是有一半的时间没有守在秦既明身边，未来的每一天，耿星河都不想浪费，每一个和秦既明在一起的机会，他都会去珍惜。
说他胸无大志也好，说他不思进取也罢，没有秦既明的未来，在耿星河看来，什么都不是。
耿星河正了正脸色，认真地对秦既明道：“兄长，我也是在认真地回答你。我不想做官，也不想从军，我只想和兄长在一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若是兄长想出去看看，我全程陪伴你走遍万水千山；若兄长只想守在京中，我就陪你在这小院中窝到天荒地老。”
这是秦既明始料未及的一个回答。
在他看来，十八岁的少年，正是雄姿英发壮志未歇的年岁，有无数的目标等着他去实现。但是他养大的这个小孩，和旁的少年，终究是有些不一样。
而这不一样，竟然全都是因为他而起。
他抽了抽嘴唇，过了好半天才轻声道：“你莫要后悔就好。”
“我才不会后悔……”耿星河下意识地就接话道，等他突然意识到秦既明说了什么，极其欣喜地一把抱紧了怀里的人：“这么说，兄长是接受我了？”
秦既明脸色突然染上了红晕，挣了下，没有挣开，有些气急败坏地白了耿星河一眼：“笨死你算了！”
耿星河现在只剩下开心了，哪里会介意秦既明这点儿小脾气，他重重地在秦既明唇上吻了一下：“兄长，我觉得此刻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那没出息的样子，让秦既明有些没眼看，伸手拍了他一下，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听到有沉重的钟声远远响起，秦既明和耿星河都是一顿，凝神数着雍京城内传来的苍远厚重的钟声。
“咚……咚……”整整九声钟声。
“这是……陛下驾崩了？”秦既明与耿星河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疑不定，门外秦洲已经在请示了：“爷，要撤换府里的摆饰吧？”
“挂孝！”耿星河高声吩咐了一声，又有些迟疑地看着秦既明：“那霖王殿下……”
秦既明摇摇头：“我不知道，派人去京里打听些消息，事到如今，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按说承恩侯府也算是二等侯府，应该去宫中哭灵的，但是鉴于承恩侯府离开权利核心的时日太久了，年节宴会都没有人能够想起他们，而哭灵这种大事，自然也没有人会叫他们。
更何况，他们只是闲散的勋贵，与京中的政治核心也没有什么联系，这个时候，还是按兵不动的好，省的人没有帮到，还把自己也陷了进去。
两人也没有回京城，就在东山上守着，用耿星河的话来说：“我们能帮衬殿下的，不过是一些银钱罢了，在京外还不惹人注目，在京中，我怕我们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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