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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了。

阿波罗的大脑一片空白，就只剩下这三个字。

很安静。

那一刻，阿波罗进入了一个很神奇的境界，安静的，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不管是风、水、伊诺克，还是他自己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咚——咚——咚——”

明明心跳那么快，但阿波罗真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心脏好像被揪住，有什么东西，被割开了，然后，有什么东西，灌了进来。

好冷。

好疼。

“我不要了。阿波罗，那我就不要了。”伊诺克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但是却带着十分的坚定。

“……”

阿波罗张了张嘴，可是什么声音也没能从嗓子里挤出来。

你就要……这么看着我离开了吗？

不挽留不争取吗？

伊诺克像是知道了阿波罗想说的话，他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容很浅，很淡。

“阿波罗，我说过吧，我喜欢你，比任何东西比任何事情都要喜欢。但是喜欢和爱情，是不一样的哦。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但是爱情却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办不到，三个人不可以，只有两个人，只有彼此的两个人，才可以办得到的。”

“不是我要放弃，而是，阿波罗啊，不是两个人，就办不到啊。”

少一个人不行，多一个人，也是绝对不行的啊。只能是两个人，也只可能是两个人。

“阿波罗，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可是，喜欢一个人，并不代表着就要和他成为情人，并不是只有情人之间，才可以说是喜欢的。”

伊诺克爱阿波罗，但如果不是他要的，那他就不要。

伊诺克在等。

他和阿波罗之间，没有任何其他外在的矛盾。两人相爱，爱对方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

但他们之间的爱，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伊诺克想要纠正。阿波罗不想就纠正。

他们两个，现在就陷在这个死局中。谁也不向谁妥协。

妥协与不妥协，好像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同时又是一件困难到了极致的事情。

后面的事情，阿波罗记不清了，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那天过后，伊诺克对他的态度好像就此固定了下来，对他的笑容是和谁都不同的，但又是和谁都相同的，一分客气，三分疏离。

阿波罗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愤怒？好像不是。

悲伤？好像比那来得要更加复杂。

解脱？怎么可能呢？

那是伊诺克啊，那是他的伊诺克啊，他要放手了，他要离开了，怎么可能会感到……解脱呢？

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但又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

很难受。

很难受啊伊诺克……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如此的……

心脏负荷太过，比雷神更让人心悸的心跳声在他的耳边战栗着。

爱情，是一种生活的调剂品。

神祗的生命太过漫长，没有执着的东西，没有丰富的娱乐生活，他们既不是工作狂也没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无聊，空白……

漫长的生命里，需要有东西来填补。

爱情在这时候好像就成了一种必须的东西，作为调剂品，它是合格的，甜蜜、热烈……足够用来消磨时间。

但正是因为是调剂品，所以不是必需，只要有爱情就可以了。不管对方是谁，不论是一个还是两个，只要去放.纵地享受爱情就可以了。

是的，这就可以了……

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

“因为啊，心中有信念，所以前方的路就是康庄大道！阿波罗，我和你不一样啊，我看不见前方的路，但阿波罗你是不一样的。想到了，那就去冲，阿波罗你的路永远都在脚下，所以你永远都在前进。”除了厮混外，阿波罗和伊诺克，也经常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伊诺克，我看不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脚下的路，已经变得模糊了。

原来……

是这样啊……

伊诺克，你看到的世界，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吗？

阿波罗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那一刻大脑好像在高速运转，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在。

什么也没有。

修城工人阿波罗的生活里多了一个“邻居”，从他的屋子出发，走过一个林子，穿过一片花海，那里有一个叫伊诺克的农夫。

小村庄的民风淳朴，温和有礼的农夫很快便融入了这个环境中。

热情、温和、善良、热心……没用几天，农夫伊诺克就凭着一身的好脾气与整个村子里的人处好了关系。

虽然只是表面关系。

“你说的是山边那个傻兮兮的农夫吧？快去快去，他的那条大狗好像咬死了一头野猪呢，我现在要马上回家，准备拿点东西去他家做客。嘿嘿，那小子好骗得很，不管你拿上什么东西去做客，他总会好好招待你的！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村民们听到伊诺克要杀猪的消息，一个个兴奋得好像是有那个傻子奴隶主要分钱似的。

可不是嘛！伊诺克热情好客，养的两条大狗一身打猎的好本事，时不时就能弄来一些猎物，大热的天，肉食不能常放，村民们振振有词地说着要帮他解决肉食腐烂的问题，但其实就只是想着要占便宜罢了。

阿波罗听了皱起了眉头。

伊诺克最近是村里风头最胜的人物，因为他一身良好的教养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相貌虽然普通，家境虽然贫寒，但时常能弄到不少好东西，而且身材高大，是不少姑娘青年们想要春风一度的好人选。

阿波罗那天之后心绪就乱了，他几乎是逃避似的不敢和伊诺克见面。

但见不到人，另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去啃食着他心。

很细微，但却不容忽视。

细细麻麻得让人似乎觉得有些惶恐。

惶恐什么时候会坍塌，惶恐什么时候会被啃食殆尽，惶恐什么时候会消失不见。

他这些天的情绪低落，心情也不怎么好，源头虽然是伊诺克，但是听着这些人用这样的心思去占那个人的便宜，听着这些人在背后嘲笑着伊诺克的善意……

愤怒。

一股冲天的火气突然从阿波罗的胸口升起。

很愤怒。

这是我在愤怒啊。

阿波罗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他便冲了过去，过去用来奏响令世界为之动容乐曲的手就那样打在了人类的脸上。

猩红的血液从那人的嘴和鼻子上流了出来，那个先是一呆，然后被脸上的疼痛给惊醒，大叫着就要冲过来给阿波罗好看！

“疯子！愚蠢又肮脏的下等人！”血随着唾沫星子喷了出来。

阿波罗冷冷的看着那人，眼神冰冷，但身体里的愤怒却像是决了堤的洪水，再也止不住地肆意生长出来。

为什么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这些人，吃了你的东西难道就会真心对你吗？不会的，不会的。

你的善意，你的好心，你那些对人类的怜悯，总是那样来得毫无理由，又泛滥成灾。

但不管你是神祗，还是人类，你的善意，对这些人类来说，都是愚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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