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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三十魂

每日的正午便是最忙的时候，经商的汉人和胡人准备好商货，再运到京城差不多便是午时了，而祁玄景也规定瓦市在每日的未时开张，所以此时人货络绎不绝。

郑九元并不需要亲自下城门检查，他只需掌管局势，若有祸乱发生，出手压制即可，而检查通牒和货物都有专人所行，他站在城门上监管下方的一举一动。

后方忽有酒香四里，他放眼瞧了瞧，是辆两匹马拉来的大型马车，上面载着四个偌大的木桶。

驱车的有两个马夫，郑九元见此二人眼熟，一眼正好与送货人对上了，那两人忙是低头，见前面人被放行，鞭挞着马匹慢慢驶进。

城门挡住了视线，郑九元行下楼，守卫按例将马车拦下来检查，靠近时细嗅了一下。

“哎哟，这金纸鸢就是香，闻得我都馋了。”

“金纸鸢？”

“郑公子不知道？是近来在京城流行的酒，金色的，喝起来有股淡淡的木香味，沁人心脾，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价格昂贵，专在阜仪的官贵之人处盛卖。”

马车上载着偌大的木桶，应该就是盛放着他们所说的金纸鸢，木桶周围铺满了枯稻草做保护，运送得小心。

卫兵用铁叉在稻草里一顿乱刺，随后又掀开了木桶的盖子，酒香味一时浓烈了满城门，好酒的酒桶都非比寻常，桶壁更为厚实，几乎有一尺之宽，卫兵拿了根干净的长棍深入桶底，在里面来回搅动了两圈，余下三桶诸如此法，没发现有何问题，卫兵便将此二人给放行了。

车夫二人始终低着头，与郑九元擦肩之时故意压低了头上斗笠。

马车行驶在石板街上，拐进了东街的阜仪，他们在车上沿道叫卖了起来，不多久，两侧宅邸来了不少奉主子命打酒的下人，有的富商豪气，买下了一整桶，俩车夫叫他们回去取酒缸来盛，仆人们嚷着直接让他们搬一桶下来，车夫们不肯，说这木桶是为金纸鸢特地打造的，密封乃世上无二，比寻常木桶更能保存醇正口感，掷千金都不卖，话说得孤傲，险些和这些下人发生起争执，生意就如此黄了。

郑九元从城门起觉得此二人怪异，于是尾随其后，见马车从阜仪拐进了一深巷，他立即跟了过去，却不想车上二人突然抽鞭，加速往前飞奔，察觉不对，郑九元立即纵身飞跃，阻拦在前，那二人反应迅速，当下便勒紧缰绳打算调头逃跑，但郑九元当机立断，对准车上木桶劈砍下去。

里面未卖完的酒，洒了一地，如染霞鎏金，而破碎的木桶也暴裂开，拼装木桶的长木碎了一地。

至此郑九元终于想了起来，这眼熟的二人正是自己从北镇抚司救出来的崔嵬。

崔嵬其实一直都没有挪动过老窝，虽为了防止郑九元来此，封锁了石门，但实则另有出路，那是离桃源乡五里之外的一口枯井，四周都是落叶和横生的杂草，枯井下方有黑布作为掩盖，若是不细看，无人看得出其中是深渊还是障目之法。

郑九元背着厚重的行囊，随着在京城抓获的那崔嵬二人找到了此，掀开井中的伪装，便见有软梯通达下方深处，三人遂顺其爬了下去，崔嵬内庭共有九曲十二廊，除去最外的大殿堂之外，其中厢房共有六十间，枯井下方是后院的一隅，那二人说去通报一声，让郑九元在此候着。

可一会儿过后，不见鬼骨身影，只有三十人持着各自兵器蜂涌前至，这里面有些熟面孔，是他以前硬闯崔嵬时打败过的几人，他们来势不善，将等候的郑九元给团团围住。

“郑九元，你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时隔了两年，还是甩不掉你这只苍蝇。”

“鬼骨呢？”

“鬼老大不见你，以前是给你面子，今儿个可就不同了，把东西还给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有一人冲来抢夺行囊，郑九元立即反手抓住，但争夺间不慎撕毁了包裹，里面的东西尽数掉在地上。

是十把火铳。

装有金纸鸢的木桶桶壁实在太厚，加上崔嵬不肯将木桶交于他人，跟随在马车后方的郑九元便决定要出手一探究竟，于是劈断了马车上的木桶，木桶裂开，这些火铳随着金纸鸢一同现了身。

“你拦了我们这批货，知道要损失多少钱吗？！”

“这火铳上面没有神机营的记号，不是军铳，你们在帮谁做事？”

“郑九元，你莫要不知好歹，要不是鬼老大不与你计较，三番五次让你活命而归，你一个小少爷怎可活得到现在？可今日不同以往，你挡了我们财路，我们就不得不除了你。”

“就你们？”

“你先活下来，再说大话！”

对方震地一吼，郑九元抢先出了手，他刺中一人肩膀，随后又抽出长剑，对着身后来者砍了过去，刚开始他还能招架得住，但三十人持兵齐发，招式众多，出手的方向也近乎毫无缝隙，郑九元愈发吃力，拦下了一刀，却拦不下另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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