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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同乘

除了疾走于坊门前的百姓之外，还有不少人随行在舆车旁侧，黑压压的一片，这声势浩大的舆车行至兰平坊前便停了下来，纵然临近夜禁，但围聚在舆车旁的这些百姓都没有归家之意，而是立于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跪坐在台中央的那名女子。

那女子手抱着一把像琵琶似的琴，琴有四弦，女子低眸，纤纤玉手轻捻拨弄，便有悠扬弦音律律而出，女子身着异域轻纱，勾勒出一身绝妙，除了衣衫之外，与旁侧四人不大相同的是她脸上蒙着面纱，面纱挡了一半相貌，看不分明其容颜如何，只能瞧见那深邃双目以及目上眉下的修长眼睫。

“这难道就是兰平坊有名的胡姬？”

“应该就是了。”

“她手里弹的什么，这么好听？”

“火不思。”

“火不思？这名字真怪。”

“呵。”卜穆闻言，突然发声嗤笑，“九哥哥，这有什么可怪的？难不成是第一次见胡琴？这琴用胡人的话说出来，音与火不思相近，所以就给它取了个汉名为火不思。”

“是呢，还有些文人墨客也根其音译称其为琥珀词。”

江天皓在旁侧跟着附和一句，让郑九元很是不爽，像是唯独自己没文化似的，这和自己一派的小子，从始至终就没帮着他说过一句话。

四方的人群渐渐朝着舆车潮涌而去，似乎都抢着离舆车最近的位置，好一睹美人风采，他们几人本就是来看胡姬的，自然也靠近过去凑了这个热闹，但就在途经舆车侧方之际，郑九元瞧见那胡姬蓦地缓缓抬起了金色眸子，似乎恰巧与自己对上了视线。

虽然不太清晰，但郑九元能模模糊糊地看见面纱之后的朱唇微扬，不着痕迹般，透着一丝冷艳，刹那间震慑心魄，目光停留在胡姬身上，纵然对方早已没有再看向他，却也是久难移目。

“九爷？！”

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唤将郑九元从惊愣之中拉回，他回头瞧见山歌正挤开人群，挥手朝这边走来，而他并不是一人独来的，身后还跟随着谢谨修。

两个少年艰难地来到他们面前后，谢谨修一眼瞧见了天展道身侧的卜穆，于是连连作揖三下。

“九元哥哥，天大人，卜姐姐。”

谨修是尚书之子，卜穆是都督之女，两个官宦世家相互认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谨修弟弟向来儒雅斯文，没想到也会来瞧这般热闹？”

“这……并非我愿。”

“是我拽着谨修来的。”

山歌说着用力拍了拍谢谨修的背，“谨修成天只知道四书五经的，我怕他读书读傻了，听说瓦市有乐坊游街，所以拽着他出来玩玩儿。”

“书中自有颜如玉，无须来此玩乐。”

“是，书中是有颜如玉，可书中的颜如玉有真的好看吗？你瞧瞧那舆车上的美人姐姐，哪个比不上书中的的颜如玉？”

山歌虽然脑子不如谢谨修，但是贫嘴的本事绝对是一套一套的，这话听得卜穆提袖轻笑，“多出来走动走动，对身体也是极好的。”

谢谨修点点头，随即撇着嘴转向那顶舆车，“可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何这么多人要围追五个女子，这琴声优美，可坐于楼上细品，何须徒步跟随？”

“都说了是看美人了。”

“可那姑娘戴着面纱，看不清面貌，你们又怎知其美丑？”

“小兄弟你年纪尚幼，不懂的事儿多着呢，那面纱不是拿来遮丑的，而是故作神秘。”

“如何故作神秘？”

“你瞧，那面纱之外的双目与黛眉，形落有致，朱玄分明，但却遮掩住唇鼻，不让人瞧个究竟，就会引人好奇，好奇这美人的下半张脸到底是如何相貌，而为了不单单让人好奇，半揭答案般，用薄纱掩面，可微微瞧见纱后朱唇，增添一种若隐若现之感，让人知道这薄纱之下定是张美人相，可又不直接展示，留有遐想余地，才更能留人心扉。”

江天皓分析得头头是道，谢谨修与山歌二人听后对江天皓另眼瞧之，流露满目的崇拜之意。

“没想到，小小面纱竟有如此作用。”

“我还以为是他们胡人的习俗呢。”

“你们俩别听江天皓胡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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